秦长歌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甚至看不清眼前的这个究竟还是不是秦长歌。
江安将手中的灯笼提高,恰巧照在秦长歌的面具脸上。
红底獠牙,突爆眼珠,原本应该有些滑稽的面具此刻诡异异常,仿佛那爆突的眼珠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慢悠悠转过来,看着自己。
或许那爆突的眼珠子一路上都在看着自己。
思及此,江安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自己对面的或许已经不是秦长歌了,但不是秦长歌又会是谁?
秦长歌一直跟着自己,所以这个秦长歌应该没有掉包,何况衣服和身高都豪无差池,除非有人故意为之。
不过当务之急是现在应该怎么解决,面对一个未知的怪物,自己的胜利基本为零。
这是她这几日里撞鬼撞出的经验。
不过要跑也没可能,讲道理也基本死路一条。
四周出奇的安静,江安不说话,秦长歌站在江安不远处,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般杵着。
江安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个气氛微微有些绝望,江安蹙眉,盯着秦长歌的面具。
究竟应该怎么做?
“前面……”
秦长歌突然开口,僵硬地吐出两个字。
接着重复,不断重复。
“前面,前面,前面……”
原本速度较慢,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快到含糊不清。
“前面前面前面前面前面……”
机械迅速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江安的大脑仿佛被这种诡异的声音撕扯着,恐惧和绝望猛然间充斥着整个神经。
然,他还在继续。
这种诡异的重复,原比什么声音都没有来的更为诡异。
何况,他还戴着面具。
一阵重复的诡异声过后,江安决定还是直接一些,干耗下去反而不好。
想了想,她上前一步。
自己的手伸到半空中,几乎便要触碰上那个诡异的面具。
秦长歌却猛然间将江安的脖子一把掐住,可怕的是,他力道极大,似乎想要硬生生掐死江安。
“唔……”
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江安挣扎着,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手中灯笼也哐当掉地,视线一下子昏暗起来。
思绪却有些莫名的清醒。
她想,这个身体死了,是不是自己就能回去了,回去见自己的妈妈……自己还活着吗?那么大的车祸,自己会不会一命呜呼了……
脑子不由自主地胡乱想着,恍惚间眼前似是有一道淡淡的蓝色光晕一闪而过。
啪!
一身闷响,江安直接被摔在地上,她猛烈咳嗽着,肺部也逐渐灌入大口大口新鲜的空气。
江安抬起头去看,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而戴着面具的秦长歌浑身泛起蓝色的光晕。
伴随着光晕的逐渐强烈,有一个透明的荧光人形妖怪从秦长歌身体里一点点爬出,接着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大仙饶命啊,大仙饶命啊……我就是饿了,那个姐姐的血闻起来太香了……”
“嗯。”囚牛点头。
灵体愣了愣,见囚牛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于是赶忙继续磕头。
“大仙大仙……小妖上有老上有老还下没小的,求大仙放过小妖,今后我定弃恶从善,改邪归正!!”
囚牛眯了眯眼睛,笑道:“好了好了,去吧,我本来也没打算杀你。”
闻言,那灵体妖怪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囚牛回过头去看江安,此刻无火光,只那月色渡在囚牛的破烂白衣上,朦朦胧胧,仿佛眼前一切皆是幻影。
江安伸出手,握住了囚牛的手。
是极其真实的触感,江安看着囚牛温柔如春风的微笑,心头莫名浮上一股暖意。
他的身上很干净,没有血腥味,只有淡淡的皂荚的香气,大概是谁将他的衣服仔细清洗过。
江安起身,笑了笑。
“你来的真是时候,伤好了吗?”
囚牛:“伤好了,你的未来丈夫身体还是很好的。”
江安咳嗽两声,不知为何,感觉好端端烂漫的气氛硬生生给毁了去。
囚牛看了看身后的秦长歌,声音淡然道:“阁下可是清醒了?”
秦长歌将面具缓缓取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囚牛。
“你是谁?”
囚牛挑眉:“我救了你,阁下难道不应该感激感激在下吗?”
秦长歌依旧冷着一张脸,淡然道:“区区草民而已,救我理所应当。”
囚牛愣神,似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他转而一笑,朝秦长歌的方向走了两步。
“这位公子,怕就是当朝四殿下秦长歌吧。”
秦长歌蹙眉:“大胆!”
囚牛不惧,反而笑地更加诡异。
“何来大胆?在下乃是大祭司的兄长,按理说,四殿下恐怕还是要向我行礼的。”
此话一出,秦长歌微微惊讶,江安更是一惊。
秦长歌冷冷扫了一眼囚牛,一句话也没说,径直朝山下走去。
江安看着秦长歌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道:“我说,你非得弄得这么尴尬吗?”
囚牛拍了拍江安的肩膀,语调轻快。
“无妨,我护着你。”
江安:“不是这个问题吧……”
囚牛僵硬地笑了笑,继续道:“无妨,我们只要永远都别见他就不会尴尬了。”
江安嘟嘴,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喂,刚刚那个是什么妖怪?”
“普通的山野精灵罢了,不足为患,江安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就很有安全感?”
江忙一把推开囚牛的手,冷声道:“是自从我遇见你之后,就天天不是撞鬼就是遇妖好吧!”
囚牛回想,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看向灯火璀璨的庙会。
“不如,我们去逛庙会吧。”
“我逛够了。”
囚牛道:“我还没,我才刚刚到……”
“那你自己去,我回府。”
“江安你是不是对那个什么四殿下有感情了?你可不能这样……”
江安忙打断囚牛的话,她看着囚牛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一时间有些无奈。
“对于秦长歌,我也是被逼无奈好吧!好了,我瞌睡了,再见!”
囚牛一把握住江安的手,声音温柔:“我带你回家。”
江安手指间传来丝丝温度。
恍惚间,她又想起欣荣客栈时囚牛也是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只可惜,那个时候,他的手冰冷异常。
如今,却是十分温暖。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江安没有说话,而手任凭囚牛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