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男坐在保姆车后排，飞快地翻动着文件夹，语气带着一点不满：“不是说过德清的项目pass吗，怎么还递到我这里来？”
作为叶氏地产CEO，叶胜男向来说一不二，没有人敢往枪口上撞，助理吓得倒抽一口冷气，颤颤巍巍地说：“是董事长，她、她捡回来的。”
正要将“德清古城改建”项目策划书丢到一边的叶胜男，眉头微微一蹙，犹豫过后，还是将策划书丢到“待办”的一边，飞快将全部策划书过一遍，叮嘱助理安排开会时间。
不多时，保姆车停在大酒店门口，门童将车门拉开，抬手挡在叶胜男头顶，分明是只是日常工作，但门童还是忍不住多看客人两眼。
她扎着低马尾，整张脸全部露出来，是小巧的鹅蛋脸，下巴有点尖尖的。眼睛不大，但很明亮，侧面看，鼻梁像松树一样挺直，嘴唇丰满，涂着红得发乌的颜色。门童从前很奇怪，为什么姑娘会喜欢这么难看的口红，但这位客人涂得很好看。
叶胜男钻出保姆车，威风八面地朝酒店走，高跟鞋被她踩得哒哒哒地响，助理背着包小跑跟在她身后。
叶胜男走进大堂就看见明晃晃的展示牌——庆贺李英莲女士70大寿。
她驻足看了一会儿，助理也正好跑到身边，她掏出手机递过去：“帮我拍张照，发个朋友圈。”
“写什么？”助理动作迅速地拍好照，等着写文案。
“奶奶生日快乐。”叶胜男说。
侍者早就在此等候，看见叶胜男就将她引领到生日会场内。进去后，生日宴流程进度过半，她就露个脸，免得落人口实，随后就又要去工作开会的。
服务员推着半人高的寿桃蛋糕从后厨出来，叶胜男趁着餐车从身边路过，她直接截胡，对服务员吩咐：“我来，你下去吧。”然后，推着餐车继续走。
司仪看见叶胜男突然出现，赶忙拍马屁：“董事长，您看，叶总不是来了吗？再怎么日理万机，奶奶过生日肯定不会缺席，什么事情比得上亲人……”
叶胜男扯起嘴角笑笑，等走到舞台上时，接过话筒说着吉利，却毫无灵魂的话：“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然后殷勤的凑身过去拥抱，在李莲英耳边嘀咕抱怨，“天天都能见面，干嘛非要这么张扬，耽误我不少时间。”
“你闭嘴。”李莲英笑得慈祥，语气却满是嫌弃，“我在过生日，你就不能等会儿再给我添堵？”
司仪还在烘托渲染两人情深似海，叶胜男却凑到奶奶身边，迫不及待地聊起工作：“论添堵，谁能比得上你？德清的项目性价比太低，你为什么非要做？”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李莲英神秘莫测地说。
“嘁，你从来都不讲道理。”叶胜男觉得奶奶越老越像小孩子，现在已经学会耍赖了。
正好司仪在话筒里讲：“下面，请董事长和叶总一起切蛋糕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超大塑料刀，一前一后握着刀柄，彰显一家人关系亲密。
切蛋糕时，两人挨地很近，说话悄悄话旁人也听不见。
叶胜男一边笑着，抬着头配合客人拍照，一边说项目：“这么多年，我们的工作中重心一直在外面，对县里的项目一知半解，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再说了，德清有很多本地的房地产公司，我们去竞标，本身就没什么优势。”
“你是不是从德清走出来的？”李莲英嘴角勾起，眉眼弯弯，眼角的皱纹都十分和蔼，但语调严肃地施压。
“是是是。”叶胜男哪敢否认，再说了，她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就理性来讲，这件事没什么赢面。
“那家乡需要，你回不回去？”李莲英字字句句都在戳脊背。
“回回回，一定回。”叶胜男立马讨饶，“我马上就去开会，挑选团队，必须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马上？”李莲英眼神里透出锐利地光。
叶胜男无辜地说：“奶奶，我就来打个卡，要去工作的呀。”
“屁股还没沾板凳就想跑？不行！我一会儿有事宣布，你得听着。”李莲英命令。
奶奶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也不好，医生说过，不能气着她，叶胜男立马缴械投降：“好，那我去后台坐着，总行了嘛？”
蛋糕已经切好，两人象征性地盛两块给前排的客人，其他的被服务员推下去，放到碟子里送到每桌客人的手上。
叶胜男从舞台上下来，刚刚走到后台坐着，就听见李莲英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不知不觉，我就已经70岁了，这一辈子过得风风火火，也没什么遗憾。只是这几年身体不好，我才忽然发觉被忽略的珍贵。”
“律师联系我立遗嘱的时候，说来也奇怪，我脑子里竟然不是遗产……”李莲英语调中是过来人的沧桑和洒脱，“我闲来无事，给我的孙女儿列出一份‘遗愿清单’，但我做过公证的，具有法律效应。比起家产金钱，我想，这才应该是我留给胜男宝贵的财富……”
叶胜男已经坐不住，一脸懵逼，叫过助理问：“什么情况？什么遗愿清单，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一边说，她就一边往会场走去。
会场铺着地毯，细跟高跟鞋有点儿下陷，身上风火般的凌厉被削弱不少。
司仪眼尖地看见叶胜男上台，连忙主持：“想必叶总也和我们一样好奇，董事长说的宝贵的财富到底是什么……”
李莲英手中拿着一个纸卷，外面缠着一圈红色的锦绳，像是小学时候发的奖状。
但叶胜男看见奶奶略带孩子气的笑容，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好事儿。
她接过纸卷后，搀扶着奶奶下舞台，往主桌的椅子上走去，边走便靠在奶奶耳边问：“什么遗愿清单，您身体好着呢。”
“你看看就知道了，绝对有惊喜。”李莲英坐上椅子，抬手示意叶胜男稍安勿躁。
叶胜男只得先坐下，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绝对没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