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
李婉柔轻轻闭眼,在等待答案的同时,似乎又期待着什么。
期待中还带着一丝抗拒。
“好。”
余天凑近,发丝的香气让他意乱神迷。
不自觉间,他轻轻一下亲在李婉柔的耳垂上。
惹得她浑身一哆嗦,退后两步,身体随之轻轻颤抖起来。
“别这样...”
她脸色更红,呼吸急促,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里,一时显得有些窘迫起来。
“是我着急了,说正事...媳妇,我是这么想的...”
余天提醒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平复心情,说出他的想法。
想要低价收购鸡蛋很容易。
只需要用饥饿营销的办法就行了。
余天当晚就找了一块小木牌。
上面写得清楚,每天只收购一百个鸡蛋,多了不要。
这样有两个好处。
一是不用过分声张自己在大肆收购,免得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捅刀子。
二来数量有限,大家肯定会争相往这儿送鸡蛋,生怕卖不出去。
至于到底收多少,那就完全取决于他手里的钱了。
二十多块钱,收两百多个鸡蛋不成问题。
一个赚四分的话,两百个就是八块钱。
等本钱足了,多卖一些,每天净赚二十块不成问题。
这样下来,一月就是六百,比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还要多出大半。
不过这只是理想状态。
鸡蛋是有数的,不可能总有。
第二天一早。
余天把牌子放在自家门口,拉着板车带着糖块,去芦苇荡换鸭蛋。
李婉柔则留在家里,招呼三嫂过来帮着忙活,一起收购鸡蛋。
两人弄了弄竹筐,铺好稻草。
不大的功夫,便有人找上门来。
“婉柔,我家儿子说你们收鸡蛋是吧?多少钱一个啊?”
来人是个大嫂,挎在肩膀上的篮子里装着六七个鸡蛋。
“一毛一。”
李婉柔答应一声。
“太低了吧?到县城的话,咋也能卖到一毛五六。”
大嫂撇撇嘴,有点儿舍不得。
不过李婉柔有方法。
余天昨晚交了她一套说辞。
李婉柔走到大嫂身旁,亲切地拉住她的胳膊,劝说道,“大嫂,价是低了点,但你没想来回路上折腾的时间呢?你这七八个鸡蛋,到县城卖一趟,来回几十里地,赚的钱也就2毛多,还不够买瓶汽水的呢!”
“买瓶汽水也行啊...”
大嫂还是有些舍不得。
“这样吧。”李婉柔往上抬了一点价格,换了另一套说辞,“那就一毛二,你看怎么样?再高的话,真收不了了。而且大嫂,你再想想,来回的路上,鸡蛋难免有个磕磕碰碰,万一碎了一个,是不是反倒还赔钱了?”
话儿是打开心锁的小钥匙。
完全站在客户的角度去说,会有别样的效果。
大嫂琢磨一阵,觉得有些道理,点头同意。
八个鸡蛋,一个一毛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都给你了!我去邻居家也撺掇撺掇,让她们都过来。”
大嫂收了钱,心里略微觉得有些小小亏,便决定再去找点儿邻居,让她们也来卖鸡蛋,把这份小小的不悦,分担出去。
亏钱不能一个人亏。
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嫂还是个急性子,颇有些村里大喇叭的风格。没多久的时间,收鸡蛋的事儿便彻底传开了。
一上午的光景,李婉柔足足收了将近三百个鸡蛋。
余天留的二十块根本不够,三嫂好心,借了仅有的十五块钱。
钱花光了,李婉柔找了个借口,说明天下午再收。
满满两筐鸡蛋,放在院里,好大一堆。
李婉柔很高兴,余天交代的事儿完成了。
但三嫂看着两筐鸡蛋,心里却有些担忧。
鸡蛋是有保质期的。
这么多鸡蛋,如果不能尽快卖出去的话,万一坏了,可要亏大本。
三十五块钱,这可是县城一个月的工资。
放在村里,两个月也攒不下来。
“余天要怎么卖啊?”
三嫂皱着眉头,打听两句。
“我也不知道...”李婉柔确实不清楚,“不过他应该有办法,等他中午回来我再问问。”
她拉着三嫂一起去做饭,边等余天回来。
饭做好的时候,余天和三哥一起回来了。
板车上还拉着一百多个野鸭蛋。
余天把车放好,等三哥洗掉脚腕上的泥土后,几人落座在院中,吃起午饭。
“余天,这么多鸡蛋,你真敢干!你卖谁去?”
三哥看着这些蛋,心里更慌。
他觉得老老实实种地,踏踏实实赚钱,没有后顾之忧,才是人间好事。
“三个大厂啊,全指着那儿呢。”
余天夹了口菜,吃进嘴儿,又说道,“蛋类是紧缺品,工人们粮票不够,肯定好卖!对了三哥,昨天我和你提过收黄鳝的事儿,还记得吧?这两天帮我联系联系,你人缘好,说得动。我说话,他们不会信的,我这两天也联系联系大厂的食堂,争取先把黄鳝的销路打通。”
“这倒没问题...但你的鸡蛋还没卖出去呢...黄鳝多腥啊,厂里食堂能要吗?”
黄鳝虽然在后世售价较高,属于小小的奢侈品。
但在八十年代,它们还没大规模地走上餐桌。
“能不能要,全凭我一张嘴。三哥,我现在就出发,等晚上回来,我给你带点儿好东西。”
余天三口两口吃光了饭,亲了亲豆豆,便拉着板车进城。
鸡蛋今天必须卖光,不然的话,明天没钱继续收购。
到了县城,他直奔煤矿厂宿舍大门。
连着来了几天,不少人跟他都熟络了。
刚开始零零散散地卖出去了一些。
到四点多,工人们下班后,鸡蛋很快便卖出大半。
余天见差不多了,又拉车去了肉联厂宿舍。
路过邮局的时候,他暂停脚步,放下车走进去。
寻摸一圈,果然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个猴票,还有多少?”
余天指着柜台里,八十张一版,面值八分的红色猴票。
“就剩这一版,你要吗?”
工作人员拿出来,展示给余天看。
“要了,多少钱?”
余天不用仔细看,小心折好,放进兜里。
“六毛四,买这么多?你要邮寄多少信啊?”
工作人员笑呵呵地接过钱,开了句玩笑。
余天并不想写信,而是要送给三哥三嫂,作为几十年后的小惊喜。
这种邮票在21世纪,最贵的单枚价格可以卖到一万二一张,整版的价格,将近一百五十万。
虽说年头很长,但这种投资,不费什么力气,三分钟搞定,何乐而不为?
收了邮票,他才拉车到了肉联厂宿舍门口。
他小嘴儿甜得很,又很会吆喝。
没多大功夫,剩下的鸡蛋和野鸭蛋,全被一扫而光。
野鸭蛋的利润虽然很大,但不可多得。
这两天,芦苇荡里的蛋基本被清空了。
往后几天,余天全要靠倒卖鸡蛋来赚钱。
卖上两天,再打通食堂,到时候就可以销售黄鳝了。
算了一下账,鸡蛋鸭蛋一共卖出78块钱。
扣除成本,总利润将近40块。
不过,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余天自己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