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一阵剧烈的砸门声,把余天唤醒。
他还以为是孙老二和孙老三过来找麻烦。
让李婉柔保护好豆豆,他拿着棍子推门出去。
打开大门,却不是孙家兄弟,而是邻居赵铁柱,赵大队长。
“药呢?你三哥家那个药,赶紧给叔找来!”
赵铁柱急得满脸都是汗,不等余天谦让,他匆匆闯进门,就想进屋翻找。
“干什么?我媳妇在呢!你回来!”
余天一把拉住赵铁柱,不让他进去。
“哎呀!赶紧的吧,我儿子,你老弟,让狼给咬了!小腿肚子正淌血呢,快点给我找来!”
赵铁柱挣脱不过,紧着说。
“狼咬了?怎么回事?狼进村了?”
看来赵小光是刚才和寡妇幽会的时候,被野狼给打扰到了。
“没,狼不敢进来!诶呀,小光不是要上农大吗,半夜睡不着,非要出去看看农田,你说这该死的狼,早不下来晚不下来,偏赶在我儿子干正事儿的时候下来,真是不长眼!快点儿的吧,急着呢!”
赵铁柱急得不行。
余天侧耳细听,还能听见邻院传来的赵小光的痛叫声,和王春霞的安慰声。
视察农田,不太对劲吧?
寡妇幽会,才是正确答案。
这赵小光还真有一套本事,善用小伎俩,把他爹妈彻底拿捏了。
“等着吧,我这就去。”
余天答应一声,进屋取了药,递给赵铁柱后,就要回去睡觉。
“诶,对了!”赵铁柱临走前问了一句,“天儿啊,这两天,你没上县城东边去吧?”
“去了,咋了?”
余天驻足。
煤矿家属院,就在县城东边儿。
“没事...没事,明天再说!你注意点儿,别老乱跑,要不然出了事儿,我也和村长没法交代!都是邻里邻居的,你...注意点儿吧!多行不义必自毙!”
赵铁柱含糊不清说了几句,转头走了。
余天觉得哭笑不得。
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话虽说没错。
但现在自己已经完全学好了,和乱乱糟糟的破事儿,根本没啥粘连。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余天早早起床,给熟睡的娘俩煎了四个野鸭蛋,做了丰盛早饭,随后到三哥家去借板车。
这次过去,三哥三嫂的态度,明显转变不少。
余天还把剩下的十几个野鸭蛋,也一同给了他们。
“天儿啊,车你拿去用吧,三哥最近也不用,有事儿你就知会一声。”
三哥送到门口。
“嗯,三哥,还真个有事儿。你也知道,我二哥余爽,很久不联系我了,我也很久没见过父母了,怪想的。你要是得空,帮我打听打听他们现在住哪儿。”
余天不止是对不起妻儿,也对不起家人。
他打算这段时间,多赚些钱,抽空去见见哥哥和父母。
“行...吧。”
三哥点点头,“前两天,你三嫂进城的时候见过你二哥,我托她给你问问,有信儿的话,一准儿告诉你。”
“得嘞。”
余天谢过,把两斤酸三色扔在板车上,起身前往芦苇荡。
路过水田,不少村民已经起床下地干活了。
一大片稻田,再过些日子就能收割。
水田里,不止有农作物。
包括黄鳝,鲫鱼什么的,也不少。
这些后世受人追捧的野生资源,在八二年,只是农村最普通不过的东西。
尤其是水田里的黄鳝,那时的做法还不够精细,人们都嫌弃它腥膻,不愿打捞。
一想到各种各样的生财之道,余天越走越高兴,两眼放光。
不过这些田里的宝贝,还得等等。
等收割之日,他再过来研究。
余天的家里,也有一亩田,之前让三哥种了,他也不打算往回要。
一路想着,很快到了芦苇荡周围。
不少贪玩的孩童,早早就在这附近聚集。
八几年的孩子,没什么可玩的。
不像后世,有王者之类的游戏。
后世许多的孩子,早早就戴了眼镜,眼神儿都不好。
可在八十年代,戴眼镜的人,一般代表着有学问,和网瘾少年不挂钩。
“孩子们!别玩了!来,我这儿有好东西!”
余天放好板车,拿起酸三色,大喊了一句。
闲玩的孩子们,一般都在八九岁左右。
再大一些,十三四岁的孩子,一般都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去了,算是半个劳动力。
一声大喊,很快吸引了不少小孩儿。
尤其是余天手中的糖块,更是惹得这群孩子们,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
“天哥,你手里这是啥呀?”
“这是酸三色吧?过年的时候,我在奶奶家吃过一次。”
“叔,你要给我们发糖啊?”
小家伙们一个个的目光,都聚集在余天的手里,眼中闪着童真的渴望。
“没错,发糖!”
余天见围过来的人差不多了,拆开一个,放在自己嘴里,吧嗒吧嗒嘴儿,甜味一下就传出口腔。
这一下,可把孩子们急坏了,一个个迫不及待,把余天围了个水泄不通。
“糖,每个人都有!不过不白给!一块糖,换两个野鸭蛋,只要你们找得到,这糖,你们准能吃上!”
余天笑笑,心想自己现在倒是成了个小资本家了。
用糖块忽悠小孩儿,雇佣童工,这可还行?
“真的?两个野鸭蛋就能换吗?”小孩们跃跃欲试。
“当然了!告诉你们,这糖可没多少,先到先得!不过你们注意点儿,必须三人一伙才能进芦苇荡,不然的话,单人我是不会给的!”
芦苇荡里面,容易迷路。
且有一边儿,还靠近河水。
余天虽然‘心黑’,但也要顾忌‘员工’的安全。
话落,孩子们三两成群,嗷嗷叫着,像一个个英勇的小士兵一样,撒丫子跑进芦苇荡。
十分钟后,第一组小分队,率先回来交了任务。
九个鸭蛋,在余天这儿,果然换到了五块酸三色。
“继续吧,继续努力,你们三个人,五个没法分,再找找,争取平均一下!”
余天给了他们鼓励。
有他们打样,其他的孩子们更加卖力。
一上午的时间,余天便把所有的酸三色都换了出去。
七八十块糖,总共换了一百二十多个野鸭蛋。
有些不够数的,余天都直接补全,多给了孩子们几块糖,算是奖励。
“叔,你明天还来吗?”
孩子们没吃够。
这一上午,玩得痛快,又有糖吃,他们很高兴。
“明天...得看你们的表现!”
余天卖了个关子,勾引着小孩儿们。
“啥表现啊?”
小孩儿问。
“帮我做件事!今天你们回家,告诉你们的父母,就说我要收鸡蛋!想卖鸡蛋的,从明天开始,就可以送到我家去!只要你们能做到,我明天就还来。”
余天笑着说。
“放心吧!”
小孩儿们答应的很痛快,各自散开。
收拾好鸭蛋,余天坐在板车上,算了算账。
一百二十多个野鸭蛋,差不多十一二斤的样子。
按照一斤卖价一块五来算,能换将近二十块钱。
一上午的收入,相当于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比卖小鲫鱼要强得多。
但这只是开始。
卖鸭蛋为的就是趟趟路,找个好地方。
收购贩卖鸡蛋才是真正的大头。
国营的鸡蛋,价格虽便宜,但不是想买就能买得到的,数量有限。
“余天!”
余天刚拉车往回走了半里地,水田中一个劳作的农民,大声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