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栓子家出来,张司九回家去了一趟,转头就去了县衙。
县衙里依旧忙碌,气氛仍旧是凝重的。
根据杨元鼎说的,杨县令嘴角起了好大一个燎泡,喝了败火的茶都消不下去。
但是案子偏偏就卡住了。
目前只调查出来,周先生一家是发现尸体的前两天死的。现场除了一枚血脚印,几个血手指印,什么证据都没留下来。
问邻居,也只查到了周先生最后一次出现,的确是发现尸体的两天前,其他的信息就再也没有。
对方应该是个作案老手,所以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案子,州府那边已经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勒令杨县令在十天之内破案。
这是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卡在这里也足足有两天了。
张司九十分纳闷:「那怎么办?如果破不了案,杨县令会被责罚吗?」
杨元鼎摇头:「顶多就是办事不力,影响政绩,到时候,不容易升迁。也不至于就扣俸禄——当然我爹也不靠俸禄养家。」
光靠这点死工资,他们家就得吃不饱了!
张司九点点头,尽量不做柠檬精,只实事求是的说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是有查不明白的案子的。」
「我想偷偷查案。」杨元鼎忽然语出惊人。他炯炯有神的看着张司九:「司九,你跟我一起查吧。咱们双剑合璧,一定能查出真相,给周先生一个公道!」
张司九可没觉得自己还能去干刑侦,她默默地瞅了一眼杨元鼎:「你是不是柯南看多了?你一个理科男,我一个医生,咱们两个拿什么破案?」
拿手术钳么?还是拿骨锯?
杨元鼎掏出了一本书:「你看看,这本仵作守则。要不现场学一下?」
张司九看着那本卷了角,还缺了页的书,感觉脑壳更疼了:「就算我是法医,你以为,法医能去破案?法医只能验尸好吧!周先生的尸体我们已经看过,基本没有疑点,就是确定一个死亡时间,一个死亡的原因而已。」.
顿了顿,张司九想到了一点,于是很补了句:「估计很可能是熟人作案。因为周先生和他家里人身上,除了绳索那儿的摩擦伤,没有其他的伤。」
杨元鼎眼睛都亮了,自信心显然更膨胀了,他左拳敲在了右手心上:「你看,我就说我们行吧!你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也不排除是被下药了。」张司九懒得解释,只提出这么一个可能性。「如果是先被药晕了,那么就能很容易的达到这个效果。」
「你要不要再去看看尸体?」杨元鼎眨巴着眼睛,提出了一个看似靠谱实际上非常不靠谱的建议。
张司九无语望苍天,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反问他:「你觉得,杨县令能同意你去看么?」
「咱们可以偷偷去!」杨元鼎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看得出来,他应该早就想好了流程,只等实施。
他这个架势,一看就知道小时候没少干过大人不让干的事情。
但张司九会和他同流合污吗?当然不会!
张司九抹了一把脸,深沉道:「我觉得,杨县令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肯定会同意我们去看的。」
杨元鼎表示不信。
于是张司九就带着他当场去找了杨县令,准备演示一下。
杨县令在张司九提出她和杨元鼎要看看周先生他们一家尸体这话的时候,直接就皱眉驳斥了:「胡闹!你们要是闲得慌,就去抄诗经!这种事情,是你们小孩子能做的?还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会,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一次,显然
杨县令是动了真火。
他本来就为了案子着急上火,这会儿儿子还领着张司九来胡闹,那就更是气得想当场上家法了——虽然这话是张司九提的,但是杨县令主观性的忽略掉,直接就锁定了自己的熊儿子!
杨元鼎被瞪得一缩脖子,摸着鼻子喊冤:「爹,这不是司九提的么?你为什么只瞪我?」
「就是你,九娘这么乖,都被你带坏了!」杨县令吹胡子瞪眼,就差直接动手。
张司九眨了眨眼睛,讨好一笑:「其实吧,这真是我想的。杨县令您听我说。元鼎他对这个事情很在意,总觉得是他害死了周先生。他就一心想给周先生报仇。所以,他今天找我,想让我跟他一起查案!」
杨元鼎瞬间瞪圆了眼睛:不是?你不是要说服我爹?为什么你是来出卖我的?
此时此刻,他甚至觉得空气里已经响起了G:出卖我的爱,你的良心可还在?
杨县令更是瞪住了杨元鼎,表情只有一句话:你看!我就说是你!
张司九无视掉杨元鼎的哀怨目光,继续笑眯眯说下去:「我是这样想的,杨县令,与其拦着他,不如您带着我们亲自去看看,再查验一遍,如果能有收获最好,如果没有,他也就死了这条心。不然,万一回头他找机会偷偷去看,说不定就破坏了什么证据,到时候让人知道,还要连累杨县令您呢。」
杨元鼎彻底绝望,单方面宣布:友谊的小船,翻了!
杨县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目光几乎要把这个逆子捅成筛子:「孽障!」
张司九仍旧面带微笑:「杨县令,就让我们看看吧。我保证您要是让我们看看,元鼎一定不乱来!会乖乖听话的!而且如果看不出什么,他也绝对不再想着这个事情,更不偷偷摸摸搞事情!」
说完这话,她利索的用手肘撞了一下杨元鼎。
杨元鼎心里的友谊小船还翻着,但是嘴上已经利索的开口:「对,我保证!爹你就让我们看一眼吧!而且没准我们就能看出来点别的呢?反正你们也没进展——」
不等他话说完,杨县令就是一个眼刀甩过来,硬生生让他把后半句憋回去。
张司九也凉悠悠看了一眼杨元鼎:这是能说的事情吗?这不是扎人心窝子?
但显然,杨县令已经是把张司九这一番话听进去了,面上露出犹豫和沉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