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除此之外一片安静,没有说话声,也没有“警/察”自报身份。
太宰治全身紧绷,时刻准备冲出去袭“警”。
与此同时织田作之助的手机也发出接到消息的提示音,他看了眼手机,是月见山早给他发了消息:“织田前辈开门啦!”
织田作之助以正常的步速走去开门,没想到那个至今不知名的年轻人以令人惊愕的速度猛冲向玄关,“嘭”的一声撞开了门。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等等!不是陌生……”
他提示的声音被门外的动静所覆盖。他连忙冲出去,试图阻止一场误会,或者说挽救这位年轻人的生命。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月见山早并没有对这位袭击了他的年轻人重拳出击,月见山早只是退了一步,躲开年轻人的攻击,脸上惊讶之色转为笑意:“好久不见,Daz……”后半截话语被年轻人猛地抬手捂了回去。
年轻人捂嘴的速度非常之快,让人想象不到他曾身受重伤,并且尚未痊愈。
不过,织田作之助心想,Daz……?是名字的发音吗,原来他们认识啊。
月见山早眨眨眼,对太宰露出疑惑的眼神,仿佛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许说我名字!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名字里有“Daz”的发音的年轻人压低声音警告道。
他的音量很小,似乎是不想让除了月见山早以外的人听到说话内容。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出于体贴,他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自然而然地对月见山早说:“你比我想象中来得要快一点,热水可能还要再烧几分钟。”
月见山早对他眨眨眼,表示自己听到了。
于是织田作之助转身回厨房收拾碗筷,把空间留给非要在玄关外叙旧的两人。
太宰治松手,又惊又疑地盯着月见山早,重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跟踪我就算了,在精神科诊室碰到也无所谓,我在织田作家怎么还能碰上你,你不是还在出任务吗?
怎么哪都有你?!
“中原大人带我们出任务,但是中间出了点小纰漏。”月见山早指了指自己身上,通红一片,乍一看会以为是血,但是就站在他身前的太宰闻得到浓重油漆味,“被一桶油漆浇了一身,想了想还是尽快洗掉为好,所以来找织田前辈借下浴室。”
他脸上还带着爽朗的笑,仿佛完全不把这点小纰漏放在心上,又像是见到太宰治而纯粹地感到开心。
与之相对的是太宰治阴沉而多变的神情。
感觉有点像恼羞成怒了。月见山早心想。
不过他没有把心里话坦率地说出来。
月见山早:感觉说出来就会被关在织田前辈家门外不准进门哈哈哈哈……
等下。月见山早发现了华点。这不是太宰君的住所,这是织田前辈家啊。
对哦,他是来找织田前辈借浴室,顺便试图用一身红油漆吓吓织田前辈来着。
于是他和太宰说了句“待会儿再说”,绕过挡在身前的太宰治,在玄关脱了鞋,把装着衣物的袋子放在客厅,然后飞快跑去厨房,站在洗碗的织田前辈身后:“织田前辈,你快看我!”
织田作之助闻言转身,看到穿着白衬衫脖颈和左胸口和腹部都染上不少红油漆的月见山早。
手上还有着洗洁精泡沫的织田作之助评价道:“沾到油漆的衣服很难洗吧。”
“这倒是……不对,这个不是重点啦。”月见山早指着自己说道,“本来是打算吓吓织田前辈的——开门看到一具仿佛刚从凶案现场爬起来找上门的尸体什么的,我看起来很像这样的角色不是吗?”
“确实很像。可以考虑作为万圣节装扮。”织田作之助说道,然后转身继续洗盘子。
太宰治站在厨房门口,以幽幽的目光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人,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好像有点嫉妒,好像有点不满,好像有点心酸……总之他现在非常不爽。
月见山早被他的视线看得背后发毛,回头时却见太宰君并不看着他,而是低头观察地板。
月见山早也低头看去,地板上什么都没有。
“D……D君,你在看什么呢?”月见山早临时想起太宰君让自己不要说他名字,连忙改口。
太宰治并不抬头,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是再问一遍还是和织田前辈说一声之后就去借用浴室呢……月见山早有些犹豫,然而他的目光刚从太宰君身上移开,那种让他背后发毛的感觉又来了。
月见山早飞快扭头,太宰君依然在低头看地板,连低头的角度都和刚刚一模一样,仿佛在月见山早移开视线的时候没有抬头过,也没有用足以和贞子一较高下的幽幽目光盯着月见山早一样。
月见山早:……
啊,这是在闹别扭吧。
还是再问几遍好了。
“D君,你在看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月见山早走到他身边,“D君?”
太宰治这才纡尊降贵地抬起头,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又看向玄关,然后迈步向玄关走去。
是有什么不能让织田前辈听到的事情要说吗?月见山早如此猜测着,跟上太宰君的步伐。
两人都出了玄关。太宰治把被撞得损坏的门虚掩上,突然开口道:“在看影子。”
“嗯?”月见山早发出疑惑的声音。
“在看仿佛空气一般的我的影子呢。”太宰治轻声说道。
月见山早莫名有点心虚,下意识说了一声抱歉。
月见山早: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总之先道歉好了!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地敷衍我呢。”太宰治一针见血地指出。
不过他没有抓着这点不放,而是问道:“这个人,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织田前辈吗?”月见山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相处很久的朋友吧。”
他看到太宰治的目光有一瞬间又变得很幽怨——到底在幽怨什么啊——然后挂上若无其事的假象,以“今天天气不错”的平淡声音说道:“再过不久,会有警/察身份的人上门袭击他。”
“……啊?”月见山早愣住了,他发出了无意义的声音。
“等等!”月见山早反应过来,“袭击?什么时候?多少人?”
“两个人,带着GUN,以及瓦斯手/榴弓单。就在不久之后,没有具体时间。”太宰治轻声说,“你要怎么做呢?”
月见山早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
“放在哪里了来着?”他自言自语道。
“你在找什么?GUN?”太宰治说,“在你带来的袋子里吧。半透明的塑料袋一眼就认出来了。”
“明白了,我这就找织田前辈要个布袋子来装。”月见山早看向太宰君,“如果织田前辈要出门的话,麻烦太宰桑帮忙拦住他。”
“终于有了用‘桑’的称呼而不是‘君’的自觉了吗?”太宰治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说出类似挖苦一样的话。
“毕竟有求于你嘛。”月见山早并不在意地笑笑,“谢谢啦。”
月见山早进门,找织田作之助要了布袋,说有东西忘买了,先离开一下。
织田作之助没有多问,拿出买菜用的环保布袋递给月见山早。
月见山早把可能用到的东西放进不透明的布袋,匆匆往外走。在经过一直站在门边的太宰治时,他听到一句近似呓语的话:“……不问我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月见山早停下脚步,问太宰治。
太宰治露出被从思绪里惊醒一般的表情。他怔怔地看着月见山早,过了几秒,才说:“什么都是。为什么突然告诉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说是朋友,却以利用的、若即若离的态度对待你。
“什么都可以问。或许我会说真话呢?”他最后说道。
月见山早其实没什么想问的。但是出于谨慎,他还是多问了一句:“确认一下,是两个警察模样的人,带着GUN和瓦斯弓单,很快就要来了对吗?”
“是这样。”太宰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问了一次,“……不问别的了?”
“嗯,知道这些就够了。”月见山早说道。
他依然是一副轻快的样子:“麻烦你拖住织田前辈了。我很快回来。”
见太宰依然盯着他看,他想了想,拍拍太宰肩膀:“不用担心,我应付得过来。”
“……没有担心你。”太宰治垂下视线,拉开门,做出要进去的姿态。
“尽快回来吧——要是他起疑了,我拖不住太久。”月见山早走出几步,听到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
轻声的,并不在意对方是否听到了的,像是随口说出的一句话。
音调平常,听不出任何情绪,也半点不像在担心的样子。
月见山早却笑了,他背对太宰摆摆手:“我会的。毕竟织田前辈的热水器还开着呢,回来晚了就太费电了。”
也是一句普通得像是拉家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