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全本免费阅读
望夜,满月当空。
这是一座农村仿古祠堂,碧瓦朱墙,到处布置着大红的锦缎。庭院中摆了十来张宴席,酒菜俱全,高朋满座,饭香与嘈杂人声交织成腾腾热气。
本是喜气洋洋的热闹场景,正中央的一桌却显得格格不入。桌边围坐着七八个人,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气氛凝重如死。
因为给他们端盘子上菜的中年男人——如果还能算人的话——脖子边赫然插着根筷子,颈动脉正汩汩冒着鲜血。
至于那筷子是怎么捅进去的,在场的人有目共睹。
此地是个少数民族聚居村落,以民俗闻名,来这里的都是热爱探险的驴友,没料到这一探差点把命探进去。上一秒还在充满异族风情的村道漫步,和同行的人有说有笑;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身处这片宴席上了,身边是同样一脸懵的陌生人。
山村浸在雾里,望不清前路。出门走不过一里地,必然回到这里。他们试过问路,却发现语言不通。
众人被困在这里三四小时,尚能勉强忍受,直到……村民端上来了一锅混着断指和眼球的血汤。
一个肌肉男当场情绪失控,抄起筷子扎进了村民的脖颈,冲出去前嘴里还疯癫念叨着什么“这是报复”“你们是一伙的”。
五分钟后,他的头颅被端上了桌。
***
那颗头颅还停留在最后的惊恐表情,正对着它的女人面如菜色,又不敢起身或转桌。就在她濒临崩溃时,一块红布落下,将头颅盖得严严实实。
女人红着眼圈抬头,看见旁边的青年不知何时醒了。
那是个二十五岁上下的青年,面容光洁冷白,黑色长发半绾于脑后。他整个人散发着难以忽视的浓重病气,从出现时就窝在椅背中犯瞌睡。
遮住头颅,青年收回手,握拳掩在唇边低低咳了声,然后朝女人一笑。
他眼角眉梢都是恹恹的神色,笑起来有种散漫的味道。被不远处的灯笼火光一扫,眉目愈发漆黑,更勾勒出几分摄人心魄的美感。
女人一愣,张了张嘴刚准备道谢,桌上突然一阵骚动。
“回来了!”
陆祺大步走来,迎上众人急切的视线,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外面都是雾,我试着在路边做记号,也没用……不出十分钟,还是会回到这里。”
谁都没再说话,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胆子小的开始低声啜泣:“我这辈子从没干过坏事,为什么撞鬼的倒霉事被我碰上了……”
“不是鬼,这叫煞场,是有科学成因的,只要破坏掉聚集煞气的中心物就能回去。”陆祺耐心安抚道,“我们特调处是专门处理这个的,我说过会全力保护大家,别害——”
一阵咿咿呀呀的戏曲声打断了他的话音。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个病歪歪的长发青年伸手碰了碰桌旁支着的收音机,应该是不小心摁到了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伴着听不懂的戏曲声流泻而出,如泣如诉,在恐怖片里烘托闹鬼氛围一绝。
青年似乎没想到它会出声,手指一顿,饶有兴趣地歪头打量了会。
“别瞎碰!”陆祺箭步冲上去,一把拍开青年的手,“这里的东西都……你手怎么这么凉?”
那一瞬间手背的触感冰得惊心,简直不像活人。
对方看着他。
陆祺皱眉:“你叫什么?”
对方依旧不答。
有人看出端倪,小声议论:“听不见……还是不会说话?”
戏曲变成高亢的男声,“聋哑人”青年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侧耳对着收音机,如果忽略四周诡异的筵席和桌上的人头,他那姿态倒真像来喝茶听曲的。
见他认真倾听的神态,旁人也情不自禁跟着将注意力集中到戏剧上。背景有刀枪打斗声,伴随着哀厉刺耳的音乐,越听越叫人毛骨悚然。
有人问:“这是什么剧种?唱的是方言吧,好像和村民说的是同一种?”
“不知道。”“没听过……”
却听坐在人头对面的女人幽幽发了话:“这叫迎神戏,是蚩族的一种民俗。蚩族人信奉山神,每年都会唱迎神戏迎接山神降临,祈祷风调雨顺。”
陆祺:“所以他们在迎接那什么山神?用收音机?”
这神还真够朴素的哈。
女人摇头:“迎神戏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一年只正经办一次,其他时候就用收音机代替了……今天的祭祀活动,我猜和这里的喜宴有关。”
有个年轻女孩小声赞叹:“姐姐,你懂得真多。”
“来之前做了点功课。”女人勉强笑了笑,“叫我甄念吧。”
陆祺问她:“那你知道戏里唱的什么内容吗?或许和我们离开的办法有关。”
甄念凝神倾听片刻:“现在这出正唱到山神降魔头……就是传说中四千年前,那个强吞神塔的魔头凌望。”
不知被哪个字眼踩中了兴趣,一直悠然听曲的长发青年忽地动了,偏头朝甄念看来,眉尾微微挑起。
反应激烈的还有陆祺,他拔高调门惊愕重复:“凌望?!”
半晌他怔怔嘟囔:“幸好……”
“什么?”
陆祺摆摆手,把后半句吞进肚子:幸好来的不是他们头儿。
不然以那位的作风,听见这戏里的内容,怕是会让红事直接变白事,还是全村有份的那种。
陆祺抬起左手,点击腕表屏幕。幽幽光束打出,在空中汇聚成一道面板投影——
【202X年6月20日农历五月十五 20:46】
【地点:巫歧山百棺村】
【属性:煞场】
【等级:丁等三阶】
【检测到煞场为限时类,请在子时前完成清场。距离子时倒计时02:13:40】
看到“等级”那一栏,陆祺松了口气。
丁等三阶而已,小场面。
他偷跑出来,说什么也要成功清掉一个场,风风光光回去,向特调处那群老油条证明自己是有实力的。
时间不多,陆祺准备再去找找线索,刚起身看见那个脖子插筷子的村民又来了,还领着个人。那人像是村长一号的人物,炽热的目光扫过桌边每个人,伸出枯瘦如鸡爪的手指隔空点了点,然后兴奋一拍手,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众人茫然地看他手舞足蹈。
“他说人齐了。”甄念翻译道,“等‘吉时’一到,婚礼就能开始了。”
陆祺:“婚礼?新郎新娘是谁?”
村长竟听得懂普通话,脸上挤出个眉飞色舞的古怪表情,用蚩族语回复了陆祺。
“新郎是山神大人,新娘……”甄念打了个磕巴,硬着头皮道,“新娘就在我们当中。”
此话一出,桌上的空气都凝固了,连迎神戏也恰到好处地没了音。
“有个问题,我一早就想问了。”有个男人颤声开口,悚然的目光从眼尾瞥过——
周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乍一看是再常见不过的农家宴席,但一移开眼,那些人就好像停下了所有动作与交谈,视线无声瞥过来,附骨之疽般如影随形。
再看回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让人疑心刚才都是错觉。
“你们有没有发现,其他桌的人……好像都在看我们?”
……
“呼”地一声,所有灯笼骤然熄灭,整个庭院陷入无边黑暗。
有人短促地惊呼一声,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