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追猴子爵爷正中着

第二五〇回 追猴子爵爷正中着

燕山公罗成把程咬金扒了一个光腚,吊在了松树之上。这下子,他心情舒畅了。

往前走了十多里,眼瞅着都要快到历城县了,罗成这个傲劲儿又上来了,对着十二家旗牌官说了:“瞧见没?这就是山东响马呀。哎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这都是自己憋在家里头充能耐梗,没有见过高人呐。要是见过高人,他们都得光屁股!”罗成这么一说,十二家旗牌官自然得是哈哈大笑啊。

他们这么一笑不要紧,“噌!”由打旁边树林当中又蹦出一人来,望着路当中一站,把小脑袋瓜一晃荡:“是吗?那看看今天你见了我,咱俩谁光屁股!”

“啊!”这一下子把在场所有人吓一跳,大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赶紧勒住马,定睛一看,哎哟!就见前方不远,路当中站着一猴儿!怎么一猴儿啊?仔细一看,还真不是猴,是人!但这人怎么长得跟猴子一般不二啊?哎哟,就看此人这个难看劲儿就甭提了——周身上下穿青挂皂,头上戴着马尾过梁透风巾,鬓插一颗英雄球,突突乱颤,身上穿的是短打衣靠,勒着十字袢,寸排骨头扭,左右双镖囊,骑马蹲裆裤,抓地虎子快靴,在脑袋后头背着一把两尺二寸长的小片儿刀!您再看这位尊容,看年岁也就是二十七八岁。长得是宽天灵盖,窄下巴壳,雷公嘴,缩腮帮,门楼头,深眼窝,斗鸡眉;一对小黄眼珠就跟那火眼金睛似的,“嘀哩咕噜”乱转悠;鹰钩鼻子,小薄嘴皮儿,稀不愣登的有那么几根小黄胡,七根朝上,八根朝下,下面有一撮小黄毛就跟随这位脑袋“不点儿、不点儿”地来回直颤悠;一张嘴,一嘴的小芝麻粒的碎牙,而且还是个左嗓子,说话叽嘹叽嘹的。哎哟!这也就是没有尾巴呀。长上尾巴,这就是活猴啊!世上还有这么难看之人呢!

就看这个猴儿一看罗成等人不住眼珠子都瞅着自己,这位把小眼儿一瞪:“哎!瞅够了没有?瞅够了没有啊!瞅起没完来了!再多瞅一会儿,我可收钱!”

他一说这话,“噗嗤!”大家全乐了。

罗成一看,用手一指,哎,你是何人?!因何挡住我们的去路啊?”

“哎呀,你想想啊,这响晴白日的能挡住去路者是什么人呢?我是响马呀,山东大响马!你刚才不说了吗?说山东响马无能。那是你碰到的小响马,你要是早碰到我呀,你也光屁股了!你要想不光屁股也可以,赶紧地留下买路钱!把你后面的二十多辆车子给我留下一辆两辆的,我也不多要,我这身子骨也拉不动太多的车,你就给我挑最贵的那车给我留下一辆两辆的,我拉走就行了。否则的话,你们这几个人准有一个人得光着屁股走!”

呀!罗成一看,这山东是不太平啊。还没到历城县呢,这一天我居然遇到两拨响马呀!

张公瑾在旁边一看罗成这个表情,他就明白了。张公瑾还说:“燕山公,怎么样?这山东是不是不太平啊?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吧。”

张公瑾一说这话,罗成这气儿又上来了:“你别管!既然遇到响马了,那好啊,无非是再多条绳子呗,我再把它扒光了,给吊到树上!哎呀,这要是一吊上去,那可真应那句话了,那就是一个光腚猴啊。”

“啊?我是光腚猴啊?!咱俩指不定谁是光腚猴呢!看这意思,你不打算给我留下一两辆车了?要是这意思呀,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一伸手,你这二十多辆车都得给我留下!”

“哼!你这响马好大的口气!想要留我的车辆,好办!得先尝尝小太爷手中这杆枪!”

“好啊!既然你不听良言相劝,那咱俩就比划比划吧!”

“那好,你着枪!”罗成往前一催马,同时就摘下了鸟翅环、得胜钩上的五钩神飞亮银枪,冲着这个小猴子就冲过去了。

再看这个小猴儿往那一站,一不躲、二不藏,就等着罗成来扎。

罗成一看:“你既然不躲,着枪!”“欻!”哈腰就是一枪。

这一枪扎下去,“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小猴子不见了!罗成这马还往前冲呢。罗成赶紧地一勒马,“吁——”这马勒住了一圈,再往后看,后面也没有。“哎?这……”罗成在马上挺着枪,“人呢?难道说这一枪把他扎到地下去了不成?”

这个时候就听见张公瑾呐喊:“燕山公——在你马肚子底下呢——”

“啊?!”罗成一吃惊。

就这个时候,从底下,“啪!”就伸出一手来,“砰!”把罗成的脚腕子就抓住了,“嘿!你打算下马吗?哎!”往下一带,罗成的身子一栽歪,“哎哟!”“嘎!”他又用银枪往地上一戳。这样一来,在马上一较劲,用脚一弹,“啪!”“日——”由打马底下就把这个猴儿就给踢出去了。“哎哟!”这一下子踢出得两丈多远,罗成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大力气。就见这位“嗖”地一下飞出去了,脑袋冲着地就砸过去了。

罗成一看:坏喽!这下子脑袋非砸破不可呀!

就见这位脑袋“邦”一下子正砸在地上。

罗成都吓得一闭眼,那肯定完了!

还没想到,等罗成把眼睁开一看,“哎呀呀!”就发现这位,好家伙!这眼珠子也斗鸡了,嘴也撇了,舌头也吐出来了,就跟那死鬼差不多少,脑袋就贴着地皮儿,俩腿朝着天,手平伸着,好像扔臭鸡蛋似的砸地上起不来了。但是这个姿势,这、这、这也太怪异了吧。

罗成往前带着马就走到了这个小猴子近前,看了看:“这,这人是死是活呀?”

罗成正在马上纳闷呢,就见这位冲着罗成一挤咕眼儿:“你这一下子把我半个脑袋给楔地下去了,这玩意儿够难受的呀。那我不能老在这里待着呀,我看你这匹马不错……”“嘣!”突然间,脑袋一卜楞,一下子由打地上就翻出来了。

“哎!”把罗成吓一跳,赶紧拿枪一挑。这一挑,人又不见了,人哪去了?

这个时候,就听见身背后说话了:“哎呀!我在你背后呢!要么你下去,我骑着你的马,怎么样啊?”

“哎呀!”罗成赶紧一回身,“嗨!”用枪纂当匕首,抓着枪纂的头往后猛地一戳。

“哎呀!你真想杀我?”“呗儿!”这个小猴一个侧空翻就由打罗成马上翻到地上去了。往那儿一站,把小脑袋瓜一卜楞:“哎呀呀……我说罗成啊罗成,怪不得人都说你是狠罗成啊,你可真够狠的!我刚才要想要你的性命,我拔出我的小片刀在你背后我就伸手了。我没要你的性命,你居然拿着枪纂要杀我,可见你心有多毒吧!”

呀!罗成一听,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哎呀,这山东响马果然厉害!罗成说:“你这个猴子,拿命来!”“欻!”往前一递枪就扎这个小猴。

小猴一看,得了!看来不动真格的不行了。他身子一闪,先躲过枪。躲枪的同时往身后一探膀臂,“仓啷”一声把自己那二尺二寸长的小片儿刀就拽在手里了。那真是小片刀啊,拽到手中是直颤悠啊,“哗啦啦啦……哗啦啦啦……哗啦啦啦……”跟现在的武术比赛用的那花刀差不多少,表演用的刀,它“哗啦啦”好听,但是没有杀伤力,开刃没开刃都不知道。

罗成一看,这一枪走空,“嗨!”把手中枪当棍一扫。

这个小猴儿一看:“来得好!”“呗儿!”往上一蹦,又往下一落。这一落正好落在罗成那大枪杆上。落到枪杆之后,在枪杆上往前一顿鸡蹬步,“噔噔噔……”就蹬到罗成面前了,“啪!”冲着罗成脸就是一脚。

“哎呀!”罗成赶紧一闪身,这一脚贴着罗成鼻梁子就飞出去了,罗成惊一身冷汗呢——这要踹到我脸上,我这漂亮的小脸蛋儿那就得开了花呀!哎呀!这个人好厉害!罗成拿着枪,“呜——”霸王摔枪往旁边一砸。因为这位已然从罗成面上飞出去了,飞到马的另外一方了。“砰”的一枪往地上一砸,把地上砸一坑。

这小猴子已然蹦到一边去了,“嘿嘿!没砸着!”

“哎呀!”“欻!”罗成又一枪。

小猴子一拧身,“噌!”又蹦一边儿去了,“我在这里!”

“哎呀!”“喳嚓!”又一枪。这小猴子又一蹦。好家伙,这小猴子不用伸手,就在罗成这马前、马后、马左、马右,“呗!呗!呗!呗……”带着节奏感、音乐性就在那蹦起来了。罗成连扎了二十九枪,没有扎中小猴子。就见人家闪转腾挪,身轻如燕。

罗成是暗自佩服:罢了!且不说这个人能为如何。就这个身手,足以说明这个人的轻功盖世无双啊!我还真得多加小心!”这罗成真的认真对待了。把心气先平复平复,别那么暴躁。平复心气之后是沉着应战。用枪“啪!啪!啪啪!啪……”就施展开来了老罗家的罗家枪!

这么一施展开来,“哈!”小猴子一看,“罗家将果然名不虚传呐!得了!今天,这车我也不劫了,我一人也拉不走。打到这里算一站,咱们再会!回见!”就见这小猴子“欻”地一闪身,躲过罗成一枪之后,身子往下一塌,“噌噌噌……”像兔子似地往树林就跑。

罗成一看:“让你跑?我得扒光了你!哪里走!”在后面催马就追。

张公瑾一看,脑袋“嗡”的一声,心说话:燕山公啊,你毕竟还是年轻啊,你不知道江湖的险恶呀。你跟我不一样,我也算闯荡过江湖的人。所谓穷寇莫追!追来追去必吃亏!你知道他在树林里还有没有伏兵啊?“哎呀!燕山公,别追——赶紧保护燕山公!”张公瑾在后面催马也追过去了。

张公瑾这么一追,剩下的十一家旗牌官也着急了,也跟着追,那为了以防万一,只留下一个副中军史大奈、大肚子天王在这里看守这二十辆车。

单说罗成,胯下西方小白龙那也是千里宝马呀。但是再快,哎,好像怎么也追不上这个猴儿。追来追去、追去追来,得往前追出去十来里地,这十来里地往南下去了,到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旷野荒郊啊,那野草都一人多高。再找那小猴子,踪迹不见!

罗成大骂:“你给我出来!大胆的响马,你要是好汉你就出来,咱们再明着大战几十合!”

罗成在这里喊了一阵子,也不见那猴子出来。这个时候张公瑾等人就已然追上来了。

“呃,怎么样?”

“怎么样?”

“呃,那人跑哪去了?”

罗成说:“我追到这里,人就不见踪影了,我也不知道人哪去了。”

“哎哟!”突然间,张公瑾一拍大腿,“不好!咱们别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呀!”

“哎呀!”这么一说,罗成脑袋也一懵,“谁在看护车辆?”

“呃……大肚子天王史大奈呀。”

“快回去!”

“是!”

这十三个人掉头又回来了。等回来这么一看,哎呀!罗成当时是大吃一惊。怎么?就见这些赶车的车夫全部背着手被人捆在那里了。最可怜的是大肚子天王史大奈。这史大奈被扒了个精光,光着屁股被人捆到车上了,嘴里头被人堵了个臭袜子,“呜——呜——”直玩儿这个劲儿。

罗成一看:“坏了!赶紧给这些人松绑!”

十二家齐牌官赶紧给众人松绑。张公瑾亲自给史大奈松了绑,把嘴里臭袜子给掏出来。罗成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史大奈脸红了:“你们追出去不久,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小猴子他又回来了,拿着单刀要抢东西。我上前跟他动手,结果,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太灵巧了,跑到我身后,‘邦’的一下子就打到我后脑勺了。我眼前一黑,就倒地上了,醒来就这样了。”

罗成又问这些马夫:“你们怎么回事儿?”

马夫们都跪下了:“燕山公啊,这不怨我们呀。这个小猴子……呃……把史将军给、给、给打昏了。然后,拿刀架在史将军脖子上就威胁我们,呃……说:如果我们不听从他的,就把史将军给宰了!我们一看,我们说:‘我们听你的!你让我们怎么的吧。’他就让我们互相捆绑。捆来捆去、捆去捆来,最后就剩一个人了。这小猴子过来用绳儿把这个人给捆上了。然后,这小猴子又翻了翻最前头那辆车,从里面也不知道掏了什么东西,连同史将军的衣物,他卷吧卷吧,就、就卷跑了……”

“哎呀!”罗成赶紧地赶到这车里,这么一查看,罗成脑袋嗡嗡作响。怎么?最关键的两件宝贝没了!哪两件呢?自己母亲赠送给舅母的那珍珠嵌凤冠没了!自己父亲给舅母贺寿的那件金丝百花袍也没了!剩下的金银珠宝倒是一点儿没动。“哎呀!”罗成气得咣咣直跺脚,飞身上马,一带马。

“哎呀!”张公瑾说:“燕山公,您上哪儿去?”

“我要追赶那个小猴子,追赶那个响马!”

“您上哪儿追呀?”

“我……”罗成一想:对呀!我上哪儿追呀?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啊。

这个时候,就听李公旦惊叫一声:“哎!你看史大奈的背后有东西!”

李公旦是由打车里取出一件衣服来,想给史大奈披上。转到史大奈背后一看,哎哟,“背后有字儿!”

他这么一喊,罗成说:“史大奈,你给我转过身来!”

“哎!”史大奈光着大屁股把身子转过来了。

罗成一看,在史大奈身后写着一首诗,其实,就是打油诗、顺口溜。写的什么呢:

“让你逞能,羞臊罗成!

欲寻宝物,请问单通!”

用毛笔写的,您别说,写的这小楷还不错。

“哎呀!”把罗成给气得,“欲寻宝物,请问单通……这、这、这,单通?”罗成一琢磨:“单通不是单雄信吗?那不是我表哥整天挂在嘴边的救命恩人吗?也就是天下绿林的总瓢把子、那个大贼头啊!啊……我明白了!刚才拦我路的那响马肯定是单通手下,是这大响马、贼头单雄信把我的宝物给我抢走了!”罗成这恨呐。

“哎哟!”张公瑾赶紧劝,说:“燕山公,爵爷!您呢,千万别信这个响马呀。单二哥那跟我交情莫逆,跟叔宝哥哥更是生死之交啊!他就算作案,就算抢东西,他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可能在历城县外劫东西,更不可能劫您的东西!就刚才这个小猴崽子,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跟滚地雷、坐地炮差不多少,一看就是个小贼呀。他这种伎俩,那绝非是单员外能够做得出的。”

“哼!”罗成鼻子哼了一口气儿,“这做贼的还有什么伎俩不能做的呢,嗯?既然单雄信是天下的贼头,这个贼就归他管,跟他没关系是有关系,这一笔可写不出两个贼来!行了!我罗成今天算在山东栽了!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见到我表哥之后,谁也不许提起!”

大家都知道罗成脸酸,“哎,哎,好,好,所幸其他东西都在!哎,咱大家都、都当没发生过,都当没发生过……”众人重新上马,然后赶奔历城。

这下,再看罗成,脑袋也耷拉下来了,脸也红了,一脸怒气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了!

翻回头再说程咬金。程咬金被罗成扒了光腚吊在树上,程咬金那个难受啊,想呼喊,但是看到官道之上走过来几个大闺女、小媳妇儿,没敢叫出声来,那多害臊啊。正在这儿着急,忽然间,就听到自己头上有人乐。

“哎呀!你这大屁股也够肥的呀!我把你放下去,你忍着点疼!”

“嗤!”就这么一声响,程咬金由打树上,“日——啪——”就摔到底下去了。幸亏树底下都是草,程咬金摔也摔不太疼,“砰!”摔到地上不太疼也疼啊,“哎哟——哎——这谁呀?”

“噌!”程咬金觉得手一松,有人把他捆手的、捆脚的绑绳也给挑开了。“哎……”程咬金回头一看,在自己面前站着一猴儿。“呃……你是……”

“嘿嘿,你甭管我是谁,我是来救你的!看见没,这衣服你穿着正合适!我扒了一个肚子跟你一样大的人。”“啪!”就把一身衣服给程咬金扔过来了。

程咬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把这件衣服穿在身上。

就见那个猴往前一凑:“哎,大个子,还有一股大风马上来了,你敢不敢劫?”

程咬金说:“敢呀!”

程咬金可不知道后面来的就是赤发灵官单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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