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权利越大,责任越大

晚饭是丝瓜蛋汤和白米饭。

曹心贞吃到一半,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堂妹表妹她们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每个人都忽然转了三百块钱给我。”

曹心贞的眼睛在桌子边转了一全,见没有人好奇,她瘪了瘪嘴巴,梗着脖子扭嘴道,“你们就不问问她们为什么转钱给我吗?”

李丽妹夹了一筷子菜,拿着筷子在碗里搅拌了一下,筷子在碗里停下来的同时扬起脸问道,“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家里出了什么需要她们转钱给你的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曹心贞夹菜的手一顿,然后拿着筷子在碗沿上重重的敲击了一下,“这不是跟你们说着吗?这钱收还是不收?”

李丽妹白了曹心贞一眼,扒了口饭闷闷的说道,“你说到底收还是不收?你妹妹为了给你爸筹医药费跑上跑下,求这个求那个的,你没看到吗?”

“现在这钱都到你面前了你还问要不要拿?她们都是你爸的侄女外甥女,你爸出这么大的事,她们只给三百块,他们倒是蛮轻松的。”李丽妹手中的筷子在碗边快速的搅动着。

曹心贞放下筷子,快速的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数字,眼中闪烁的光多了几分笑意。

将手机塞好,曹心贞又扭着脖子说道,“这三百块三百块的,加起来也快有两千块了,其实不能拿出大钱,积少成多也是好的嘛。”

曹心贞扫了沉默的徐夏凤一眼,得意的说道,“平时多联络,还是有用的。这一两千的也是钱不是?不要总是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不然出了事,连个愿意帮你的人都没有。”

曹心贞说完,又得意地扫了徐夏凤一眼,微勾的唇角带了几分不可言说挑衅。

“夏凤,你说是不是啊?”

见徐夏凤没接话,曹心贞又挑着唇角问道。

“嫂子说的是。”徐夏凤扒了一口饭。

曹心贞越发得意,她把筷子伸到菜碗里,正好压在徐夏凤伸过去的筷子上面。“我说的总是没错的。”

徐夏凤没理她,将筷子抽出来又重新去夹菜,曹心贞的筷子又如影随形似的压了上来。

这是存心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徐夏凤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放,沉声说道,“嫂子,你知道她们为什么突然转钱给你?爸出事都这么长时间了,她们要是有心,要转早就转了,为什么要是今天?”

曹心贞愣了一下,才梗着脖子说道,“很可能她们今天才听到消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自己的亲叔叔,亲舅舅,摔伤住院二十多天了,她们就算不打听,难道还没有听姑妈她们说过吗?”

曹心贞不说话了,好一会才漠着一张脸问道,“那她们为什么突然转钱给我?”

“因为今天,我问她们借钱了。”徐夏凤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通讯记录递到曹心贞的面前。

曹心贞扫了一眼就匆匆的转开脸,带着几分恼意说道,“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让你认清认清现实。”徐夏凤冷然道。

“我看你才需要认清现实,你也不想想,是你打电话问她们借钱的,可她们却把钱转给我是为什么。”

曹心贞横了徐夏凤一眼,哼了一声。

“因为嫂子是嫁进来的,是家里的,而我是嫁出去的。”

徐夏凤平静的说道,曹心贞得意地翻了个白眼,尖声说道,“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倒是嫂子也不要忘记自己,权利越大,责任就越大。在家的有在家的权利,也应该有在家的该尽到的义务。”

曹心贞努了努嘴巴,双眼一睁,目露凶光和逼迫之色,“爸和那又不只是我和大龙的,难道这个时候你们想撂挑子不成?”

“爸和妈我们自然是要管的。”

曹心贞昂起下巴,得意哼了一声,“那就好,总不要让别人在你背后戳你脊梁骨说你是不孝女。”

徐夏凤眉毛一动,正想说话,李丽妹就仓促的截断了徐夏凤的话头,“夏凤,你问她们借钱,她们答应借了吗?”

“没一个肯借的。”徐夏凤望着碗里的饭,洁白晶莹的饭粒躺在瓷白的碗里,这里仿佛自成了一个天地,外面深深的黑压上来,也改变不了饭粒和瓷碗的白。

只是,洁白的饭粒和碗也改变不了漆黑的夜。

徐夏凤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这碗里的饭粒,虽然没被深沉的夜染黑,却也无力对抗夜漆黑。

“哎,事态炎凉啊,你爸人还没走了,这茶就开始凉了。”李丽妹叹了口气,干枯瘦弱的手罩在脸上,浑浊的泪水从指缝之间流了出来。

“你爸年轻时出门给人家做木匠活,回到家来,钱是钱,糖是糖,你们这些做儿女的有的,从来也没少了她们那些做侄女和外甥女的。可是你爸遇到这样的事,她们三五百块钱就打发了。”李丽妹又将另一只手罩在脸上,低沉的呜咽和泪水并没有因为掩耳盗铃就此止住。

徐夏凤看了一眼李丽妹,心头就像是被针尖刺中的一样的疼。

徐成良被氧气罩罩着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又出现在她脑海中。而李丽妹的哭泣更是让徐夏凤心里的难受百上加斤。

徐夏凤拉过李丽妹的手,用力的紧紧握着,“妈,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筹钱的,医生一定会把爸治好的。她们不记得爸的好就算了,至少我们做到了对她们问心无愧。爸的好,我们做儿女的记住就可以了。”

徐夏凤躺在二楼房间的床上,却久久没有睡意,她打开窗户,漫天的星光撞入眼帘,星子的璀璨,是她在宛市多年从未见到过的。

徐夏凤的性子更偏向务实,浪漫这个词在她眼中常常和无用联系在一起。可是现在,她却想好好的看一场星星。

夏末秋初的深夜,风原来也是凉的,徐夏凤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耳边的蛙鸣声似乎越来越小了,白日里的蝉鸣声也很少听到了,已经是秋天了。秋天,很容易让人想到硕果累累,也很容易就像让人想到百物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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