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又一次站起来的巨人，元辰第一时间在内心生出的并不是战意，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太漫长了。
从虚空出现在以绪奥肯的远处，还只是一道黑线而未能一窥全貌的时候，整个以绪奥肯便进入到了紧张的戒备状态。
从日头最开始升起开始计算，以绪奥肯的守军们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死掉了至少六成……
之所以只是六成，还是因为虚空兽并没有将所有的兵力放在正面战场。如果真的是在正面进行绞肉机一样的战斗的话，这个损伤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而现在，望着面前的巨人，元辰内心的无力感甚至难以用言语表述。
为了保证苍蓝星火能够发挥最大的效用，元辰等人提前对苍蓝星火进行了适配，以保证释放者绝对不会开始黎明使者的传承。
从而让苍蓝星火必定能够连续两次释放，发挥最大的战术价值，而不像是当初奈德丽那样，使用后便因为开始职业传承而无法分神战斗，甚至因为天界之火包裹让旁人无法使用。
守军们提前进行了充足的动员，以绪塔尔接近四分之三的居民都被疏散到了海岸线上，一旦出现任何意外，便会背井离乡，远离故土。
从日升，到日落，到现在哪怕没有苍蓝星火的异象，天空中以一样浮现出点点星光，甚至就连月亮在隐约间浮现……
本以为这贯穿了虫巢传令使胸口的长枪已经结束了这场战争……但眼前的巨人就像是虚空本身一样，又一次的站起。
看看他那完全吸取了战场上所有虚空物质的身躯吧，你能够发现，从始至终，虚空的战力都没有损伤分毫。
甚至就像是卑尔维斯所说的那样，覆灭一城，就有十城重建。采收一条生命，便有千百虚灵涌现……
就像是虚空的本质，它不仅没有变弱，甚至变得更加强大。
想着，元辰忍不住的抿起了嘴巴。
望向那开始仰天咆哮的虚空巨人，元辰并没有感到震撼，甚至感觉自己都听不到声音……位于这片土地上，遍地都是死者的亡魂，虽然明知道这只是诞生于自己思绪的错觉，但元辰依旧能够感受到，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不能再制造无意义的伤亡了。”元辰喃喃自语的说道：“否则为了存亡，以绪塔尔只能再一次的选择闭关锁国，休养生息。”
听到了元辰的话语，一旁的奇亚娜下意识的转头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却发现元辰的眼眸甚至没有聚焦，只是静默的说道：
“伤亡也已经够多了……现在不是考虑代价的时候了。”
说完，元辰将目光望向了远处，喊道：“尼菈！”
听到了元辰的叫喊，尼菈稍稍一怔，随后眼底流露出一抹肃穆与凝重。
“你……确定吗？情况还坏到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
没有微笑，没有快乐，也没有那种扭曲的异样感。
尼菈能够感受到，位于壶中，奧希列许已经发出了猖狂的大笑。在期待了许久之后，对于真正的“大餐”的渴望甚至祂暂停了对尼菈的污染。
但还没等尼菈的话说完，紧接着，位于公理巨塔的上方，伴随着一幕翻涌的血色，一个身高四十余米的巨人便在瞬息间伴随着涌动的鲜血形成。
位于那血光之中，人们能够清晰的看到，育恩王握紧了一枚闪耀的水晶。
那水晶迸射出无尽血光，浓密的能量化作了翻涌的血水将之缠绕其中。
枯瘦的脸上满是悲悯与痛苦。
“先祖啊……请保佑以绪塔尔吧……”
满是疲惫与颤抖的低沉声音透过术式传到了人们的耳畔。顿时，所有人便都意识到了育恩王手中的水晶究竟是什么——暗裔水晶。
又或者，智慧之鹭鸶，飞升者，耐祖克。
血光涌动，虽然高达而强悍，但相较于如今这已经足足有六千余米的虚空巨人依旧远不够看——要知道，眼前的虚空巨人，光是飞升者的尸体，便融入了足足九名！
而即便如此，那在暗裔诅咒的作用下显得无比狰狞凶戾的鹭鸶透露也没有丝毫的恐惧。眼底反而一反常态的充斥愤怒，甚至就连理智都不剩分好。
和之前那沉着中充斥着从负面情绪与自毁倾向的语气不同，这一次的耐祖克显得格外狂暴。而他的话语异常的简单易懂——
张开双臂，腐败的肉翼迎着灰暗的天穹招展，在星光与月光的照耀下映彻一抹猩红：
“独石！！听我号令！！！”
“吼！！！”
在听到了耐祖克声音的瞬间，原本疲惫的，破败不堪的墨菲特就像是被激活了什么开关。发出怒吼，那被雷克赛撕碎的面庞涌现出滚烫的熔岩，到最后，这熔岩的纹路更是遍布了整个身躯，好似在灼烧这破败的世界。
不，甚至不止是吗，墨菲特，连带着位于密室之中的维达利安织机也在这瞬间爆发出了翻涌做丝缕之海的秘能浪潮，位于天穹形成了层层叠叠的几何形体，相互连接，串联，勾勒，将整个物质的领域从内外进行切分。
而看到了这一幕，贾克斯也是冷哼一声，紧接着吐出一口浊气，飞身从外城冲向了虚空巨人所在的方位。疾驰之间，永恒烈焰缠绕周身，史诗品质的盔甲在顷刻间从内部溶解这个滚烫的炼金溶液，而位于其皮肤之下，那一根又一根粗大的血管之中则是燃起了金色的火浪。
“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艾卡西亚仍存于此！！”
刹那间，四条虚幻的手臂自贾克斯背后的火光冲探出！
看到了二人的选择，尼菈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将手落在了腰间的壶上，同时将目光望向了元辰。
而元辰的回应也很简单：“以黑暗熄灭黑暗。”
闻言，沉默中，尼菈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壶的盖子，望向元辰道：“那边开始吧……”
“奧希列许望向群星，渴望日益增长。”
听到了尼菈的话语，元辰也是平静的开始了颂唱。
这是独属于二人的密语，是选自《奧希列许的往复》中的句子。
也是释放奧希列许的祷言。
“倾覆坠地，七只手臂朝天高举！”
“让这诸天见证！”
“驾驭一恶，余者尽诛！”
“委身于此，无上青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