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都以同样的姿态一言不发地看着皮特先生,格瑞执行长官显然是又有些坐不住了,弗雷特先生和查理子爵却是一副听候指令的样子,尽管他们的眉头像是在说:“这个家伙太乱来了,这种人就应该被拖到大街上去,他将我们心目中的骑士形象糟蹋得不成样子!”
只有克丽丝和扎克还算冷静,克丽丝就像是早就知道冒险家会说出这种话了,她看到坐在对面的那三个人有些举棋不定,便对他们说:“抓紧时间,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么说吧,这两条路我们非在今天弄清楚不可,哆嗦也没有用,弗雷特先生,你的那些手下们就等着你的差遣了。查理子爵,你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从表面上看你好像并不赞同参加今天的会议,但我们真的没有多少时间。格瑞大人,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噢,别老这么看着我们的新同伴,你会把他吓坏的。可怜的皮特先生,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皮特摇了摇头。
“他浪费了不少时间,我们不缺少这个旁听者!”查理子爵非常意外地抢在格瑞的前面说,“他看上去只有十八岁,我并不是说太年轻的人不适合参加这个会议,我要是这么说就会同时得罪你们三个人,然而克丽丝小姐,你作为骑士团的团长,更应该以身作则,庇护你的同伴对联盟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没有!不是说只要是个骑士就能做出一定成绩,我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适合留下来,你瞧他的眼神!那绝对不是自愿做出牺牲的眼神!小姐,我当初十分认同你作为我们的新领袖,甚至是我第一个提出这个建议,这你也是知道的,但你将我们对你的信任当成什么?你的这位新同伴,他今天可真的没有发言权!”
“他没有发言权?既然这样就没有办法了,没有,你相信我吗?查理子爵,你当然相信我,而且必须得相信我,请你不要再难为他了,好不好?嗯?我知道你有上千种反对他坐在这里的理由,但我也想好了上千种反驳你的方法,我们为什么非要把珍宝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呢?留下或者是离开?留下意味着防守,离开意味着进攻,回答我!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有一两次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机会?瓦尔多走了,他年事已高我承认,而我不相信你们也有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克丽丝讲话的方式像个男人,她接着冲火气未消的格瑞说,“我就从来没有从你这里听到过好消息,包括上一次,这一次也好,你除了反对我还是反对我,知道帝国人最喜欢什么吗?窝里斗,对极了,国王的身边总是少不了窝里斗,王国灭亡了,你居然还把特产带到这里来,我倒要问问你,你的那些部下除了挥霍军队的粮草还能做什么好事?”克丽丝顿了一会,又用另一种尖端刻薄的口吻对弗雷特说,“还有你!弗雷特,谢谢你之前支持我,但我不会感谢你的,我们当中谁对联盟做出的贡献最多?不是你,大家一目了然,可是那个人却因为反对我而离开了会议室,恰恰是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留了下来,我不要听你对我说什么好话,事实上你们说的话我都已经考虑到了,你们反对离开,反对进攻!弗雷特,我说对了,查理?格瑞?我说对了吗!”
按理说这三个男人应该会齐心协力制止克丽丝的出言不逊,然而这三个人却有点像是咽了什么坏东西让肚子不舒服似的,竟然没有哪个敢站起来顶撞她,特别是格瑞,冒险家刚进来的时候还认为这个人曾经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天枰的重量完完全全倾向克丽丝这边,况且还有扎克没有说过话呢。
看起来扎克是不需要发言了,许许多多曾经在私底下商量好的事一下子全被克丽丝料到了,一种说不清楚的、令人不安却不得不让人信服的浮光掠过那三个男人的面孔,这些掠影不断侵扰他们的思想,折磨他们的心智!让他们有某种说不出口的苦感。
终于,其中一张嘴巴不再保持冷静。
查理子爵微略认真地扫了大家一眼,仿佛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似的,他讲的话分量十足,即带责备又带对自己那套谎言的合理解释:“我没有想到你会利用大家对你的信任,小姐,既然你知道我们乐意防守,为什么还要召集大家?就是为了让我们几个认识下你的新同伴吧!我对他已经认识够了,对于你们灰烬骑士团,我要收回先前说过的话,你们不是联盟的脑袋,我觉得你们更像是联盟的尾巴,身子怎么动尾巴就怎么晃,你把骑士团的地位看得太重啦,我可以和你这么说,骑士团对联盟的影响不大,有没有都一样,联盟走到今天全靠大家的努力,没有了你,我们照旧能够活下去,瓦尔多走了,我会替他对你说,我们不会傻到从敌人的屁股后面进攻!”
“即使他们在北方战场上损失巨大,无论他们和野蛮人打得多么热火朝天,我们都不会离开。”这个时候,格瑞又跳了起来,像是大病初愈,“我不要回去,不会命令近卫军去白白送死,小姐,你认为我没有打过什么仗吗?那么我的部下为什么会从一万名锐减到这一丁点数目呢?你告诉我呀!如果仅仅为了不让战士的鲜血白流,我宁可带队从正面阻拦,但是那么做的话,重建王国就没有希望了,要不,我们换个方式考虑这个问题,干脆都把自己的脖子扭断吧,躺在敌人面前吓唬吓唬他们好了,那还来得痛快呢!!”
没有最终发表意见的还剩下弗雷特,只见他阴险地冲那两位奋勇回击的同伴微微一笑,算是招呼过了,然后对克丽丝说:“我呢,我要留下来防守,你不是已经想到我要说什么了吗?好吧,你猜猜我还会怎么说?”他试图找个机会对其羞辱一番,但又怕被对方说中答案,于是就立刻补充下去,“我想说的是,你最好别再管我们几个了,领袖是对你的尊称,是你们骑士团的招牌,但也只能是块招牌了,管好你身边的那两个人吧,嗨,新来的,听到了吗?她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听她的话,直到这次计划失败后,这一次失败意味着联盟必须从头再来,好吧,在我们几个当中,有谁还能活到再看见海伦呢?一定是你们三个吧?只有你们三个!只有骑士是最讨人喜欢的!”
克丽丝点了点头,因为她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同时也让皮特看到了所谓联合的丑态,这只不过是一群小丑在相互演戏罢了,这几个家伙认为生活在地底下很安全,他们全都是遇到一点风就会失去平衡的人!
要不是克丽丝坐在身边,恼怒的扎克怕是早就在这三个人的脸上做下记号了。
会议末,那三个人都觉得把这辈子该说的话统统讲完了,意图非常明确,结论也一致统一。
我们的冒险家非常后悔,要不是他投了弃权,克丽丝或许还有反驳的余地,一想到这里,他不仅不愿意抬起脸来,再加上那些尖牙利齿的笑声,皮特还想到在会后对团长道个歉什么的。
直到这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大房子,克丽丝才转过身去对一直守在门口的艾文说:“他们走了,你可以坐下来了。”
艾文犹豫不决,但还是坐了下来,他刚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说:“你也应该学会谦虚,你不是个孩子了,小姐,若没有刚才那几个人和他们部下的帮忙,联盟也不可能支撑到现在,你真的没有想过要去感谢他们吗?”
“没有!他们为王国做得不够多!艾文,我想说的是关于我们几个,关于海伦公主的去向,我们接下去还能再为她做点什么吗?”
“你不想留下来,你不可能坐以待毙,我了解,那么你想好了,我们可以随时出发。”
“出发?”
“再去见见那个人,放下你的姿态,再去求求他吧,为了公主,为了王国。”
克丽丝看了一下冒险家,冒险家坐得很近因此听得非常清楚,他也正一惊一乍地看着克丽丝和艾文。
“你准备好跟我们一起旅行了吗?”还没等皮特回答,她马上就回头对艾文说,“瞧瞧我们的冒险家,他对冒险已经迫不及待了呢,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可是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皮特发了疯,他以为自己很快要去打仗了。
克丽丝对年轻小伙子挤了挤眼睛,又用手指惩罚似的敲了一下他的嘴唇,“大傻瓜,你想让那三个没走多远的笨蛋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吗?我们明天要去会见一个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比那几个自以为是的小丑可靠,喔,至少在王国时代是这样的。”
“那是谁?”
“艾罗海湾的领主,身为六大领主之一的雷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