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什么都没有，连棵树都没有。”
祁夜一个趔趄，往后退去半步，差点栽倒在地上。还好追清泽抢先一步扶住了他，“祁兄，要不我们再试一轮？”
“没用的。”祁夜绝望到声音发颤，“没用的。”
苏星洛和瓜瓜的脸反反复复地在他脑海里浮现，一幕幕都压得他踹不过气来。各种情绪奔涌而至，思念、遗憾、愧疚、绝望……
他站着都感觉是天旋地转的。
追清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好就那样扶着他。
这时，柳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端出来一壶老酒递到祁夜眼前。
“喝么？老夫珍藏多年的酱香。”
祁夜一把接过酒壶，冷酒穿喉而过。好烈，好冰。
但心情却在随着酒的下肚而放大、放大。
清醒时尚能压抑得住的泪水，在酒后被彻底释放。
“星洛，我终究还是负了你。”
“星洛、瓜瓜，是我负了你们。”
“……”
追清泽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祁夜，既震撼又心疼，他第一次觉得，输给他这样的一个人，不亏。
等他歇斯底里的那股劲儿过了，柳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说:“你再看看那边，看见了什么？”
祁夜惺忪抬眸，“什么？”
随着柳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画面出现在眼前。他看到的是一道厚重的石门，和幽暗而深邃的长廊。
他陡然睁大眼睛:“为什么会这样？”
柳浪:“这才是真实。”
祁夜:“所以你早就发现了真实，却是因为别的原因依旧困在原地的对么？”
柳浪看向前方:“没错，我原以为，进了真正的化神境就可以推开那道门，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我拼命地努力，这一练就是许多年，但是我还是推不开它。”
祁夜惊诧地蹙了蹙，道:“在来这里之前，您还不是化神境？”
柳浪闪避开眼神，一副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像是经过巨大的思想挣扎，他终于开口说出了一段难以启齿的往事。
原来，柳浪在成名前其实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他的武功就连最一般的四品侍卫都打不过，但他却请了许多个说书的，到处宣传他的武力值和天赋。
正因如此，当时中州大陆上的第一大门派逍遥门的掌门看上了他，还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嫁给了他。
他进入逍遥门之后其实也很努力，四下无人时，他就回去逍遥门的偷看各种武功秘籍。
短时间内，他的武功进步很大，但时间久了之后由于学习的功法太多太杂，他的武力值就一直停留在****品的样子再也上不去了。
大巫师找到他，说只要他能拿到逍遥门的契玉，他就教他突破化神境的窍门。
当时已经疯狂着魔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化神，哪里还管什么偷锲玉道德还是不道德。
他偷摸溜进了掌门的密室，正准备拿走锲玉，却不小心触碰到了掌门事先设下的机关。
掌门带着人进来查看究竟，却被躲藏在暗处的大巫师伏击。掌门一行十多人，全都被大巫师的毒器射中。
大巫师暌唯顺利取走了契玉。
临走之前，他对柳浪说:“我只要契玉，至于你，自生自灭吧。”
暌唯抛下一本书。
柳浪知道那就是他所说的窍门，但已经清醒的他，没有勇气去打开那本书。
望着遍地的逍遥门尸体，他后悔莫及。
他妻子冉莫言当时已经怀了身孕，他虽然什么实情都没告诉她，但她明显已经猜测到了一切。
她对他的态度日渐冷漠，若不是怀了孩子行动不方便，她恐怕早就一走了之。
后来冉莫言生下了孩子之后，就独自带着孩子离开了。
柳浪悔恨不已，认为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暌唯，就来南星找他决斗。
再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听完他的故事，祁夜的酒意醒了一大半，追清泽更是唏嘘不已。
柳浪自嘲似的笑了笑说:“你们是不是特看不上我。”
祁夜振作起来问道:“所以，其实你早就发现了这里的秘密，一直都是你不想出去。你明明知道制幻的药遇上烈酒能自动化解，可你自己依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外面的一起，所以才把我们一起都困在这里的？”
“是也不是。”暌唯指着前方的石门说:“即便是我已经突破了化神境，但以我一人之力，也不过只能让它些微颤抖罢了。”
祁夜反问:“据我所知，再厉害的幻觉，也不可能每一次都制造出相同的幻象，可为什么……”
还没问完呢，追清泽激动地对柳浪道:“那若是我们三人合力呢？”
柳浪缕捋胡须说:“假如是三个化神合力，应该是可以的，但一个化神加一个十品和九品，没希望。”
追清泽:“我不信。”
他一路奔至石门处，啪啪打了两掌。
那石门纹丝不动。
“祁兄，你快过来，我们一起试试。”
祁夜也跟着走了过去。
他们二人一道使出十分的力道，然后那石门跟方才一样，一动不动。
柳浪缓缓走过来，当着他们的面，也劈了两掌。
周围的空气像是一下子凝固起来，然后以万钧之力冲向石门。
“嚓嚓……”石门动了，顶上还落下来不少碎石。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祁夜当真不知，原来十品和化神之间，竟然隔着那么大的距离。
震惊之余，祁夜抱起了双拳，屈身道:“柳老前辈，还望告知突破化神的诀窍。”
追清泽也跟着抱拳:“望老前辈不吝赐教。”
柳浪缓缓收回掌力，道:“要想突破化神，你们现在的这个状态是绝对不行的。”
祁夜谦虚道:“还请柳老前辈赐教。”
柳浪不急不缓道:“你们之所以看到的幻想都是一样的，那是因为那都是我心中所想的。”
祁夜惊诧地抬眸:“真正的化神境能控人心？”
柳浪轻笑:“不是，之所以你们能被化神境的人影响，那是因为你们的心志还不足够坚定。你们什么时候能心若浮云，离化神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