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们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门主吗?
极寻为门派的未来感到了一丝忧心,极言极行则恨不得原地消失,见到门主这样,他们还能健全地活到在极乐门养老吗?
极子远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看着席南,只可惜席南看不见。
尽管席南看不见,但他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对着极子远沉声道:“如何?”
席南决定,如果极子远这个庸医再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就将他踢出极乐门,任其自生寂灭。
听出席南语气中的不耐,极子远仔细思索了一下,在脑中将要说的话组织了一下道:“咳,那个,据我多年救死扶伤的经验,以及门主方才所述……当然,最主要是凭借在外生活所见……”
指了指软榻上的许一只,极子远继续道:“这位患者,应当是发春了。”
发……春……
两个字,犹如一道闷棍,当头砸在了几人脑中。
极寻极言极行三人,立即交换着眼神打算赶紧撤,再往下,可不是他们能听的了。
“门主,今日的账本还没有整理好,属下就先退下了。”极寻立即出声。
“禀门主,属下这就去为后山的那群小子们制定新的训练规则。”极言也紧随其后。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找借口离开,极行也忙地道:“门主,属下去帮帮他们。”
不待席南应答,三人便快步离去。
至于极子远,自求多福吧,好兄弟嘛,自然要多担待。
完全没有听清几人说些什么,席南的脑中就只有‘发春’两个字来回环绕。
只只……发春了……
舔了舔嘴唇,席南张了张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当……如,如何?”
难得见席南这幅末样,极子远虽觉得甚是稀奇,却也不敢多加逗弄,老老实实地道:“很简单,给她找只公猫。”
公猫?
极子远莫不是活腻了!
鼻间重重地呼吸两次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暴躁,席南冷声道:“除了这个。”
解决发春的母猫,找只公猫交配一下不是很正常吗?这位爷这是什么表情!既然找了医师看,那您倒是遵医嘱啊!
心中腹诽,但极子远却是恭敬地道:“那您觉得什么样的方法比较好?”
尽管隔着缎带,但极子远还是感受到了席南不悦的目光,好似在告诉他‘我要知道如何解决,还要你作甚!’
思及此,极子远不禁打了个寒战,吞了吞口水道:“当然了,这是寻常的公猫不行,那公……”
见席南眉头瞬间皱起,极子远立即将没出口的‘狗’字咽了下去,改口道:“……猫就是不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席南的眉头逐渐放松,极子远暗暗地为自己的聪慧点了点头。同时心下暗暗思忖,想来是公的就不行,可母的也没用啊!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这门主莫不是专为了为难他?
虽是这么想了一想,但瞧着席南的神色,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极子远正色道:“六至八个月大的母猫发情实属正常,若不想用顺应其生存习性的处理方式,那便也只有抑制其体内躁动这一方法。不然任由其这样下去,难免过于痛苦。”
“如何抑制?”席南立即问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可会伤到她?”
极子远十分诧异席南对这只猫的态度,但见席南如此忧心,也就更加重视起来。
“极乐山巅那处小泉是泉眼所在,山巅气温不高,泉水温度更低,若是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可让她泡在其中缓解一二,我在磨碎一些调养内里的药粉,放在她的饭食中吧。”
想了想,极子远继续道:“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过了这一段,还会有下一次。”
“我知道了。”轻轻地抱起软榻上的许一只,席南继续道:“再寻些方法,让她……少些痛苦。”
“嗯,我懂得。”
外面发生的一切许一只并不知道。
此刻的她,正跟在梦中的她身后,在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中走着,走着……
梦中的她在演奏完成后,得到的是周围人艳羡的目光,是送到后台的花束,以及,妈妈面无表情的一句‘还不够’。
像是受够了永无止境的努力,又或者是在旁人那里得到了自信。
梦中的她,转身跑走了。
像个落荒而逃的失败者,却也像冲往未知与自由幼鸟儿。
离开前,许一只回头看向了梦中妈妈的方向,她瞧见妈妈伸出了手,又缓缓落下。
她还在期待什么呢,呵。
是啊,眼前的一切不正是她经历过的嘛,高中毕业后的第一场独奏的舞台,第一次鼓起勇气的叛逃,都是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所发生的。
本以为自己是个善忘的人,可直到现在许一只才知道,她的记忆原来可以这么好。
一座灯火阑珊的城市,一个叛逆晚了许多年的女孩。
梦中的她停在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
看着行色匆匆的众人,许一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种世界之大,却只有她一人不知归路的窒息感,似乎又将她包围。
没有大雨,没有好心的路人,一切都平静的不像话,像每一个平凡的夜晚,没有人会为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梦中的她突然跑了起来,就这样不问目的地向前而去。
看着梦中莽撞的自己,许一只渐渐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此刻这里唯一懂得那个女孩的,竟然是不知多少年后的她自己。
命运,真是弄人。
梦中那些对女孩奇怪行为议论探讨的人们,时至今日,又有谁还记得那天那个奋力奔跑的女孩,那个拼了命想要自由,却又做好决定妥协的女孩。
许一只想要抱抱梦中的她,那个在十八岁生日出逃,却又舍不下妈妈,打算舍弃自己的她。
可她不能。
十八岁的她,为了心中求而不得的自由不停奔跑,耗尽全部力气。
那一天,是她为了自己做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
因为,她已经打算将余下的生命,都献给那个赐予她生命,教养她成人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