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睡眼惺忪的叶怀夕一大清早的就被黄岑岑从被窝里叫醒,只为了陪她去“捉奸”。
“这一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这好不容易放假,懒觉都不让我睡。”
叶怀夕瘫在沙发上,半眯着一双秋水如画的眸子,头发乱糟糟的铺成一团,因着还没睡醒,动作和思维都慢了半拍,懒懒的像一只橘猫缩在软榻上休憩。
黄岑岑一脸悲痛,义正言辞地控诉叶怀夕,“还是不是朋友啊,你朋友的墙角都要被撬走了,你还睡得着觉?”
“嗯…嗯?你有什么墙角。”
散漫慵懒的嗓音从沙发上传来。
“啊~你…你,张钦呀,他今天居然要去相亲,这不是被人撬墙角了还能是什么啊。”
没有搞错,黄岑岑要捉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的奸,而这个被捉奸的人便是她一直在追求的张钦。
“呵…”女人睁开双眸,慵懒的从沙发上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岑岑,明知故问道,“人家相亲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乖,我们不管那么多。”
被叶怀夕的话一刺,黄岑岑如炸毛的猫,下一秒就竖起了爪牙,随时准备攻击,两颊气鼓鼓的,“我是他未来媳妇,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叶怀夕此刻睡意全无,愉悦的逗弄着黄岑岑,“欸,可是我记得,张钦不是单身嘛。”
“现在不是,马上就是了。”
“你别说那么多了,快先去换衣服,和我去捉奸,不然家都要被偷了。”
在黄岑岑急躁的催促下,叶怀夕利落的换了衣裳,跟着她到了咖啡店。
黄岑岑特意选了一个临近张钦相亲角附近的座位,再精准一点便是黄岑岑和张钦中间只隔了一个靠背沙发。
叶怀夕看着黄岑岑侧身伸头,一脸认真愤懑地凑近偷听他们谈话的模样,轻抿了一口生椰拿铁,无奈地扶额一笑。
人家张钦充其量就是她的爱慕对象而已,什么关系也没有,人家好好的相亲倒被她弄成是通奸现场了。
也不知黄岑岑听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越过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那道阻隔,一屁股坐在张钦的身旁,朝对面的女孩子宣誓主权,“老公,别生气了好不好,就算你再生气也不要骗人家姑娘说你是单身啊。”
两手亲昵的挽住了张钦的手臂,身子软绵绵的贴向他。
“噗”黄岑岑一声语气平淡,却威力巨大的“老公”,惊得叶怀夕喷掉了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的拿铁,不小心呛到了喉咙,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这下叶怀夕算是可以预想到了黄妈妈年轻时追黄爸爸的画面,就一个字,6。
来相亲的女孩子见张钦没有任何反应和表示,自觉被人耍了一道,气愤的想要将杯中的咖啡泼向两人,却被张钦察觉意图,提前按住了她的杯子。
“你...你等着吧。”见自己的计划落空,相亲女孩面上一臊,跺了跺脚,恶狠狠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张钦垂眸扫了一眼黄岑岑挽住他的手和贴近的身子,慢条斯理道,“你是不是也该放开了。”
黄岑岑杏眸清亮,冲他露出八齿的标志笑容,搂紧了一分,蹭了蹭,在张钦推她之前松手离开。
张钦面上神色不明,似乎有些阴郁,看上去极其讨厌黄岑岑一般。
而黄岑岑似乎看不见一般,依然笑容满面。
若不是叶怀夕坐在后头遥遥望见,张钦在岑岑搂住他时双耳染上的绯红,说不定她也会像外人看来的那般,认为张钦特别讨厌黄岑岑,对她没有半点好感。
可今天黄岑岑这么一闹,张钦却没有生气揭穿黄岑岑的谎言,想必黄岑岑拿下他还是有些机会的。
当然这也不排除张钦想利用岑岑来解决他的相亲对象。
但在叶怀夕看来,这种可能基本上可以排除,因为一个人身体的自然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张钦哥哥,难道是我说错了么,可你就是岑岑的老公啊。”叶怀夕看的目瞪口呆,眼前这个戳着手指撒娇,语气嗲嗲的人是谁?天啊,还她鬼马干练的黄岑岑。
“啧…谁是你老公,一个姑娘家家的,瞎说什么呢。”张钦语气看似不悦,实则神情中隐隐透露着一种享受,似乎很是吃软娇娇这一卦。
呃…不愧是秦沉的多年老友。
还有就是,张钦这性格这么多变嘛。
叶怀夕怎么记得之前和他相处时,他可是个活泼开朗、阳光积极的男生的,怎么现在成了这么老神在在的人了?
“别生气,张钦哥哥,是我的不对,既然你不喜欢听我这么喊你,那我以后就不说你是岑岑的老公了。”黄岑岑眉眼微红,眼眶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好似张钦要是同意了,下一秒便会如断线的珍珠般掉落,嗓音瓮声瓮气,
“我...我以后就叫你张钦,这样你就不会生气了。”
张钦喉咙一噎,双眸闪过一丝慌乱,却被黄岑岑精准抓住,她趁机又加了一把火,“你说好吗,张钦。”
语气看似低声下气属于弱势,实则早将张钦收入囊中。
张钦呼吸一窒,神色越来越不自然,讷讷回了句:“随..随便你。”
叶怀夕自觉待在这里有些多余,拎着包准备结账离开,刚起身却被张钦喊住,“叶怀夕。”
叶怀夕木木地回过头,她指了指自己,似乎在问张钦找她有什么事情。
张钦越过黄岑岑走到叶怀夕的身旁,微微俯身,声音较之刚才温柔了不少:“一起吃个饭吧,我帮你解答关于秦沉的疑惑。”
叶怀夕沉思了片刻,大概猜到了张钦口中的“疑惑”是指的什么,缓缓开口:“好。”
越过张钦看到他身后的黄岑岑,叶怀夕像是想到了什么了,又补充道:“带上岑岑一起吧。”
“不行,就我们俩。”张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叶怀夕的提议,那语气不容商讨。
叶怀夕自觉没戏也没再提了。
……
食无忧中餐厅包间,叶怀夕和张钦两人相对而坐。
此刻的张钦没了方才面对黄岑岑的冷淡,叶怀夕这才惊觉,原来他也是在岑岑面前装的人设,眉峰一挑,这两人有意思。
点完餐后,张钦默默凝视着叶怀夕,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透着揶揄,语气调侃道,“嫂子,听说你和秦哥吵架了,现在在冷战。”
叶怀夕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回答他:“算是吧。”
张钦墨眉一挑,看来也没秦哥说的那么严重啊,不然一般来说,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听了嫂子这类话,丝毫没有反驳呢。
思及此,张钦在心里帮秦沉辩解也多了一份劲。
是了,昨天大晚上,秦沉一个电话打来惹人清梦,开口便是帮忙。
张钦还以为是市郊和傍山腰的项目出事了,噔的从床上跃起穿戴好衣服,只等他说完就立马夺门而出。
可结果倒好,居然是因为他和嫂子吵架了,秦哥让他找个机会和叶怀夕见一面,把这些事情跟她解释清楚。
好赶紧让冷战的两人破冰。
大晚上的,电话被挂断之后,张钦一个人在家就挺无助的。
为了报秦沉昨晚骚扰之仇,张钦作死般地揶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咱再生气也犯不着晾秦哥这么久,这让他这个热血正旺的男人怎么挨得住啊,你说…”
“说正事,别扯那么多闲篇。”叶怀夕冷声打断张钦喋喋不休的话。
张钦轻咳一声,敛下方才的欢笑,正了正身子,郑重其事道:“秦哥之所以会参资这个项目,不仅仅是为了弄倒金垒,其实主要是因为你。”
“你还记得你去年进警局的那次嘛,那次在KTV找事的领头是瞿天华的侄子,他亲哥的大儿子。”
“你们当晚就轻易的离开,并不完全是因为警局,而是对方找上了秦哥。瞿天华同意他侄子认罪,但条件是秦沉得帮他拿下市郊荒区的那块地,并且让易知与他达成合作,为他的项目提供物资和材料。”
“秦哥从不会被人轻易拿捏,他故意从去年拖到现在,为的就是将瞿天华的胃口养大养恶,人一旦得到了足够多的利益,便会想要更多,而他的弱点自然而然就会显现。”
“金垒的不少项目都收到过群众的举报,它一直以来都是警队重点关注的对象,秦哥就借此机会联合警队,一举攻入内部收取其犯罪证据。”
“傍山腰避暑山庄的项目是瞿天华自己主动提出的,秦哥顺势而为给金垒挖了坑,只等它将资金投进去便掀了市郊的项目。”
“至于那个张景皓,他算是个意外,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主动找上了秦哥,提出与合作,他更容易接触到金垒更直接的罪证,秦哥思踱后答应了他。张景皓的姑父姑母为了夺权,设计他的双亲车祸身亡,而他要的就是金垒倒,瞿天华一家锒铛入狱。”
“听完这些,你可能会觉得,这似乎和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张钦顿了片刻,他似乎在斟酌,不一会儿,他轻笑一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可秦沉本可以置身事外、不沾一身腥的,但是他为了你日后的安危,不仅联系了上头的关系,甚至再次动用了道上的人。”
“很多年都不曾再碰过的,因为这是他的...”张钦最后的声音渐小,似乎是在替秦沉伤心惋惜。
话落,张钦好似陷入了回忆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虽说秦沉现在也仍然和那帮人有联系,但他已经很少动用那帮人了。
听完张钦一大段的陈述,叶怀夕只觉得心涩,胸口隐隐作痛,不知不觉地哑声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从没想过,她不想让秦沉插手的项目,竟就是因为她才......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饭我就不和你吃了,我先走一步,岑岑就在外面,你们一起吧。”叶怀夕施施然起身,快速离开了包间。
被留在包间的张钦:“……”谁想和黄岑岑一起吃饭了。
对不住了,秦哥,一不小心对嫂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要是知道了,可要看在我替你解释的分上,放我一马啊。
“师傅,快点,你再快点。”出租车上,叶怀夕一再的催促司机加速。
出租车司机没见过这种架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姑娘,真不能再快了,不然就得进局子了。况且,城市道路开这么快也不安全呀。”
叶怀夕这才冷静下来,也是呢,不安全不安全,可她此时此刻太想见到秦沉了。
她展颜一笑,忙不迭道:“那就按最高限速开吧。”
叶怀夕心里又慌又涩的,从张钦话里明显听出了,这件事对秦沉的影响,尽管他最后没有说完,可听语气她便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这个大傻子干嘛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呢,难道就没有一种她自己能够应付的可能嘛。
总是挡在身前当大英雄的臭男人,难道是她和他在一起时,太过于腼腆柔弱,才让他有了一种自己只是一朵小白花的印象吗?
不行,这次必须让他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叶怀夕从出租车里疾奔而来,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打开了秦沉的家门。
书房里的秦沉闻声而出,叶怀夕看见走廊的男人,脱下了鞋还未来得及换,一个箭步冲上前,跳入他的怀里,纤柔的手臂搂住他的脖颈,双脚紧紧夹住他精壮的腰身。
秦沉虽没反应过来,但在她跳上来时,单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臀部。
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倏地,肩上一湿,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在轻颤,在抽泣,也在不安。
秦沉一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声细语的安慰,“乖乖,不哭了不哭了,是谁欺负乖宝了,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
“不哭了,再哭就要成小花猫了。”
“噗嗤”怀里的人儿笑出了声,叶怀夕抬起埋在他肩上的头,泪眼汪汪,鹅蛋小脸哭的通红。
秦沉一颤,心疼坏了,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安抚似的摩搓着她的背,“乖宝,不哭了昂。”
孩子气般的在叶怀夕秋水般的眸子上呼了呼气,好似这样就不红了,也不哭了。
“哼,就是你。”叶怀夕瓮声瓮气道,声音中还带上了一些不轻不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