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营寨内,张邦堰退去一身甲胄,坐在帅帐之内。罗英被五花大绑的押进营帐。
“跪下!”身后的一个张家士兵一脚踹在罗英的后膝盖处,罗英一时站立不稳跪倒在地。
张邦堰见状开口道:“诶,不得无礼!”
士兵微微拱手道:“是,大帅!”说完之后,士兵退后两步,站定在罗英身后。
张邦堰望着跪在地上的罗英道:“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罗英看也不看坐在帅位上的张邦堰,只是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侧:“哼,要杀便杀,何故多问?”
闻言,张邦堰不由得嘲讽道:“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连名字都不敢说,莫不是怕辱没了你家族的名声?”
“你.....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蜀中罗家,你罗英爷爷便是我!”罗英怒道。
张邦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见他如此说话,倒也不气,作为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岂会被这点言语所激怒!
他喃喃自语道:“罗家?”随后看向罗英问道:“罗晋是你何人?”
罗英听到张邦堰的话,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带着疑惑地眼色看向他:“乃是家祖!”
张邦堰不由得点点头,手抚下巴上的胡须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后,你爷爷他现在可还好?”
“你认识我爷爷?”罗英面带疑惑之色问道。
“自然!二十多年前,我与你爷爷在棋盘关大战过一场,那一战,本帅败的可谓是败的一塌糊涂!”张邦堰笑着开口说道,“来人,给他松绑!”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当年失败的经历,而且看起来他对此似乎也丝毫不在意。
“呵呵,想不到你也有败在我罗家手下的时候!”罗英有些得意道。
“放肆”,还未等张邦堰开口,帐内的一个将领确实气不过去,开口骂道。
张邦堰冲那名将领摆摆手:“无妨!”随即又转向罗英说道:“我当年也似你这般,年轻气盛,有所失败,也是在所难免,其实失败并不可怕,只要你能从失败中汲取教训,终有一天你会变得强大!”
听着张邦堰的话,罗英脸上的厉色平淡了许多,不再似刚才那般嚣张,他语气有些黯然的说道:“有时候失败了便没有重来的机会了,还谈何变得强大!”
张邦堰挑了挑眉毛说道:“你觉得我会杀了你?”
“难道不会吗?”
“我说过,你是故人之后,罗家在蜀中也是威名赫赫的家族,我也非常敬佩你爷爷的为人,所以,我不会杀你!”张邦堰直言不讳的说道。
听到这话,罗英有些意外:“不杀我?”
“对,我奉当今天子之命讨伐逆贼汉王和戴家,你罗家向来忠义,只不过是受了戴家的胁迫罢了!”
罗英不屑道:“逆贼?哼,天下人都知道是太子谋逆,潜逃关中,你却在这里污蔑汉王!”
“陛下先前本就是太子,继承皇位乃是名正言顺的,况且先帝身体日益沉重,要不了多久太子便可继承皇位,你说他为何要谋反?”
“这.....”罗英不知该如何回答,原来,太子赢乱后宫之事,因为涉及到皇家颜面,仁王赵仁不想此事张扬,三大家族也做个顺水人情,并未大肆张扬,而且蜀中距离京城太远,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此事。
“你们听到的那些事,只不过是谋逆造反者编制出来的谎言罢了,他们囚禁先帝,想要废除太子,太子才不得已西逃求助张家!”
罗英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听着张邦堰的讲述。
“如今陛下在长安登基,继承皇位,兴正义之师,讨伐逆贼,为的就是匡扶社稷,你罗家若是能归顺朝廷,陛下必定龙颜大悦,届时,你罗家在蜀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甚至是取代戴家也不无可能!”张邦堰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睛却观察着罗英脸上的表情变化。
罗英站在台下陷入沉思,不过片刻后,他便冷然一笑:“哈哈哈,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想劝降我啊!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张邦堰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展现在表情上,他靠在椅背之上凝视罗英。
罗英见张邦堰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却不说话,看的他心里有些不自在:“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告诉我,劝降你有什么作用,你是能献出巴中城?还是能替陛下攻取蜀中?你的士兵基本上都已经战死,只怕现在你回到巴中城也没不会得到重用了吧?所以劝降你有什么用呢?”张邦堰面色不屑的说道。
“你......”
张邦堰见罗英无话可说,于是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些话,只是因为我敬重罗家,敬重你爷爷的为人,也欣赏你一身的胆气,不想看着你罗家跟着戴家一起覆灭,给你罗家指一条明路而已。我五万大军在此,巴中城指日可破,所以有没有你,对我们根本无足轻重。”
罗英明白,他说的没错,有没有他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也谈不上劝降不劝降,他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好了,今夜就先委屈你在营中休息一夜吧,明日天亮,自会放你出营!”张邦堰说完,朝着士兵挥了挥手,士兵随即将罗英带了下去。
罗英被带下去之后,帐内的其他将领不由得好奇道:“大帅为何要放了他?”
张邦堰只是微微一笑道:“放了他比杀了他有用。杀了他无非是多一颗头颅罢了,放了他,戴家势必也不会再重用他,甚至有可能怀疑他背后的罗家。与其和罗家结下死仇,不如给他们留一丝恩惠,这样一来,一旦戴家和罗家产生嫌隙,罗家为了自保,自然会投靠我们。”
士兵还是不解道:“可是戴家会因为罗英一个人而怀疑罗家吗?”
“当然不会,罗英还代表不了罗家,自然还需要我们给其烧一把火!”张邦堰有些神秘的说道。
“加把火?”
“此事我自有安排!”
见张邦堰不再想说,几名将领也就不再多问,随后各自退去。
转天清晨,张家营寨内埋锅造饭,吃过早饭之后,大军在此向着巴中城杀奔而来。来到巴中城外,张邦堰命人将罗英带来。
罗英来到张邦眼面前,张邦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罗英道:“我与你爷爷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近些年来身体是否安好,你回去之后替我问候罗老将军便是,另外这里有一封信,也代我转达,算是我这个后辈对罗老将军的一丝敬意!”
罗英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信件。随后张邦堰亲自送罗英出了阵营,罗英抱拳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帅不杀之恩,他日战场相逢,还请大帅不吝赐教!”
张邦堰哈哈哈一笑道:“好好好!”
罗英迈步离去,朝着巴中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