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金州守军大营,两名斥候翻身下马,来到都尉吴玠的营帐内:“启禀都尉,刘家大营的情况已经打探清楚!”
一个斥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片,一个校尉装扮的人上前来接过纸片,随后交给金州都尉吴玠。
吴玠接过纸片借着火光仔细查看起来,纸片上绘制的是刘家大营的分布情况。纸片上共划分出三片区域,呈倒品字状阵型,两座营寨在前,一个营寨在后,如此布置,一旦有一侧大营受到攻击,另外两侧大营可以及时过来救援。
校尉乔睢侧头望了一眼吴玠手中的纸片,随后开口询问道:“都尉可是要夜袭刘家大营?”
吴玠笑道:“没错,趁他们刚到,立足未稳,烧了他们营帐,让他们无法过夜,这天寒地冻的,看他们能撑几时!”
乔睢一脸兴奋的说道:“都尉让我去吧,自打从边关撤下来,这都好几年没活动过手脚了!”
乔睢,一个约么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早年在西北萧关镇守,常年和匈奴作战,五年前因为伤病原因,才从萧关撤下来,被安排到金州担任校尉职位。
似他这种久经沙场的人来说,一旦闲下来,反而浑身不自在,时不时的会常常想念当初征战的日子。像他这样从边关退下来的沙场老卒,关中还有许多,这也是为什么关中在面对四方围堵的境地,却依然处之泰然的因素之一,倘若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家族被众多势力围攻,只怕是早就投降了。
吴玠看着乔睢那心痒难耐的神情,心中不由的好笑,乔睢来金州有五年的时间了,这五年里他经常跟士兵们聊起守边境的生活。
吴玠定了定神说道:“听令!乔睢,你领五百军士,从北侧山脉暗中前进,袭烧北侧营寨!”
乔睢高声回道:“遵命!”
随后他又对着另一位校尉说道:“屈阳,你率五百军士从南面沿竹溪河流而下,袭烧南面营寨!”
屈阳拱手道:“属下遵命!”
吴玠再次叮嘱道:“此番多带火矢,只可放火,不得近战厮杀,放火完毕,即刻退回山岭!”
二人对望一眼,纷纷点头应是!
“下去准备吧,一炷香之后立刻出发!”
二人纷纷退出大营,回到各自的营帐集结人手。
一炷香之后,一千人趁着夜色出了金州城!由于夜间行路困难,所以两支队伍此番花费了两个半时辰才赶到上庸城附近。此时已经快到寅时,也就是后半夜三点钟左右。
乔睢站在北山的树林中眺望远处的上庸城,夜色下,城内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几点火光!城头之上点亮着火盆,在寒风中火苗来回摇曳!
乔睢借着火光看向城西的三座大营,朦朦胧胧中只是一片白色,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乔睢搓了搓双手,用嘴哈出一股热气,朝着手掌中吹了吹,一股白气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从西北方向摸过去!”乔睢小声吩咐道。
随后五百士兵摸索着下了山道,朝着一片白色区域慢慢靠近!很快他们来到山脚下,借着夜色逐渐靠近白色的营寨区域。乔睢目测营帐内火光的距离,大概也就还有两百步左右,他当即下令,让士兵匍匐前进。
士兵们小心翼翼的靠近营寨,在还有一百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乔睢朝两侧摆摆手,示意士兵们朝着营帐两侧迂回,尽量将面积扩大。
不久之后,夜色中传出一声鸟鸣,很快原本黑洞洞的地面上亮起了百余个小火盆,紧接着,燃烧的箭矢便划破夜空,朝着营寨内飞射而去。
营寨外围的岗楼哨塔上,一阵铜锣之声迅速敲响“DUang!DUang!DUang!”
“敌袭,敌袭!”
乔睢哪里管这些,只是催促五百士兵:“快射,快射!射快点,分散开,往不同方向射!”
三轮射击之后,营寨内的刘家士兵也开始出动起来,箭矢在夜色下朝着营寨外飞射而来!
乔睢当即大喝一声:“撤!”
士兵们毫不犹豫,踢翻火盆,朝着来路狂奔而去,不久之后,当众人重新回到山道之上时,刘家北面的营寨已经燃起大火,大火借着火势越刮越猛,火光下,可以看到不少人影在来回窜动!
乔睢看着燃烧的营寨不由得大笑:“哈哈哈!”
可是笑了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此时的他注意到,刘家南侧的大寨内没有丝毫的动静!
“怎么回事儿?”他喃喃自语道。
一个士兵站在乔睢身侧也眺望南面的营寨,但却不见火起:“屈校尉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了?”
乔睢看了看说话的士兵,随即又望向南侧方向的营寨,离得太远,实在看不清那边的情况,但可以肯定,绝对没有着火的迹象。
他暗自思量着:“难道是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
此时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乔睢对着身旁的士兵道:“走,去集合点!”
几百人沿着山道朝着事先预定好的集合点而去,当他们到达集合点时,屈阳等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看样子还有几个人受了伤。
乔睢来到屈阳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没受伤这才放心了些许,他开口问道:“这怎么回事儿?”
屈阳摆摆手道:“别提了,我们刚到就被巡逻的部队发现了,要不是跑的快,今晚就交待在那儿了!”
乔睢拍拍他的肩膀道:“行啦,没事儿就行!”
屈阳点点头,示意自己无碍:“好在你们那边成功了,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
一行人朝着来路而回,回到金州城,吴玠依旧没有睡去,而是在营帐中等他们回来!
当他们到达金州城时,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以后了,此时已经天亮。吴玠简单询问了一下事情的进展,对屈阳行动的失败也没有多加指责,眼下这个阶段,正是用人的时候,此时责罚,难免影响军心。
他们这里军心没受影响,但是上庸城外的刘家军却是受到了严重影响,北侧大营被烧掉了一千顶营帐,还有一千多士兵受了不同程度的烧伤,虽然伤亡人数并不是很大,但是对于士气的影响在所难免。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什么都还没干呢,就先被别人干了一场,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刘文辉将所有闷气都撒到了上庸太守申屠东阳身上,要求他一日内必须筹集一千顶营帐出来,否则就要上奏朝廷,弹劾他玩忽职守,办事不利!
刘文辉手握五万大军,纵使他申屠东阳是朝廷官员,却也不敢得罪于他,只得照他的吩咐,一面命人加紧筹措,一面召集城中妇女赶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