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开阔一点

罗学云渐渐考虑清楚,青云以外的公司,虽不能向青云看齐,采用相同的经营策略和架构章程,也要学会放手。

放手不意味着不管,真就袖手旁观,看到问题不提醒,遇到麻烦不帮助,而是淡化自己的影响,更多将思考决策的权力交给总经理,让学祥雷荣他们成为公司的领衔者文化符号。

时间是固定的,一天二十四小时,谁都不能多出一分,罗学云不是孤家寡人,能亲朋好友全然不顾,也不是朱元璋这种工作狂,守着大殿一天能看数百奏章,这就要求他,如果想要均衡工作生活,一定要有舍有得。

最关键,他并非权力爱好者,沉迷一切都听从指挥,掌控在手的快乐,即便控制清兰、优选,也是希望少生枝节,更多服务他的战略。

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优选横贯三省,面临进退攻守的问题,雷云文化也在萌芽壮大,体量增大事务繁多,意味着计划赶不上变化,需要熟知内情久在任上的专职管理,对行业对公司深入研究,才能做出胸有成竹的判断。

罗学云知道的未来模样都是大而化之的粗疏印象,怎么精细,怎么推行,仍要靠管理层发挥能动性和专业性,既然要人家做事,还是做大事,则必须给予相应的权力和尊重,所以他的工作重心应该放在公司制度和管理层安排上,粗暴一点讲就是,给谁多少股份多少权力。

最理想的模式就是联合制造,自带成熟的生产体系,掌舵人林家伟握有相当分量的股份,具备超强的专业性和进取心,然后在陶莹、陈昌达等股东监督下,不断推进公司发展壮大,给大伙都带来利润。

相较而言,清兰模式风险就很大,无论是完全不管的青云食品,提供技术设备的电子厂打火机厂磁带厂,还是聘请专业人员管理的有间商务酒店,都是从鸡蛋阶段开始养鸡,稍有不慎就容易功亏一篑,变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清兰毕竟不是杨记,没有产业需要转移,反而要促成这些项目成型壮大,还得额外付出资源。当然,清兰进行这些投资不纯粹是为盈利,而是为了打好关系塑造形象,冒点风险少赚一些什么的,都不算亏。

既然现在青云已经站稳脚跟,清兰的动作就要减缓,将来再启动项目,就得实装联合投资,用软妹币进行扩大再生产或者业务生态布局。

届时罗学云袁晓成雷荣等人就可完成华丽转身,从台前到幕后,躲开目光注视,少很多困扰。

“人才。”罗学云暗暗道,方兴未艾的发展,如火如荼的建设,项目是不缺的,缺的是有决心有毅力有智慧的人才,接下来青云优选的经营中,需要多多关注人,予以潜龙更多机会。

“我在联合家电订了一批货,数量很大,而且是长期交付,优选去花城运货时顺便带回来,发往东北,交由吕林和胡飞手中。”分别之际,罗学云再三嘱咐,“物流调度的事,辛苦你多费心,这单比较重要。”

学祥重重点头,表示一定完成,而后问道:“现在这个时候扩大北苏出口么?是不是风险太大。”

“货物先屯在大北提供的仓库,等过段时间尘埃落定再去。”

“尘埃落定?你是说……”

稍微喝了两杯的学祥慢慢清醒,这两年东欧风起云涌,很不安生,八月二毛熊分家,大毛熊声音越发响亮,故事的结局似乎清晰可见,不需要太多说明。

因优选帮助青云和大北采购相应产品供应出口,学祥偶尔关心国际新闻,惊闻此,难免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哀伤的不是逝去,而是伴随长大的回忆凋零。

罗学云同样叹惋,道:“有些事不是人力能左右的。”

“那应该多等等吧,这种时候往往人心惶惶不安全。”

“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冒着严寒来救急,才能要到更高价码,尤其是我敢去别人不敢的时候。”

学祥犹豫再三,道:“若是以前,我会支持你拼一把,但现在青云优选都步入正轨,何必还犯险呢?做些安稳生意不好么。”

罗学云笑道:“冠冕堂皇地讲,青云需要拖拉机、收割机、卡车建成科技农业,有便宜且量大的来路,非常值得去做,真心实意说心里话,则是心痒难耐,想去耍耍,说不定还能拉回飞机坦克做纪念。”

“飞机坦克?”学祥吓了一跳,道:“你要那玩意干什么。”

“能开着炸街就开,不能就摆着做博物馆展览,毕竟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去长见识。”

学祥茫然无语,只能劝他小心。

“我是做生意,正儿八经的贸易,你以为什么?”罗学云笑道,“明天我去张光辉那转一趟就回家,你不必等我再去优选。”

“好。”

“那别送了,就此分手,你早点回去休息。”

罗学云让学祥开车回去,自己步行往酒店去,不必绕路多送。

“一脚油门,不耽误事。”

“我吹吹风。”

学祥说他不过,只能照做。

第二天去找张光辉,也没什么别的事交代,主要是找范兴宗聊几句,顺路来看看厂子刷刷脸,好让大伙知道这是青食的产业,是青云的一份子,不是乱七八糟没根底的。

“老张辛苦,分厂干得红红火火,不输陈清。”罗学云不喜兴师动众,就随意四处乱逛,看看厂区环境和生产条件,的确遵守青云质量体系,6S管理能在现场看到鲜明痕迹。

张光辉爽朗一笑,道:“真要论投入,橙分厂不输给总厂,陈清要想在招工阶段就实现全职工识文断字,能写名字,看懂管理法则,恐怕很不容易,橙分厂既然做到,怎么能不精益求精,做好做强回报公司呢?只不过橙分厂的外号,可能要名不副实。”

“想考我是吧?”罗学云打趣道,“冷饮车间规模大增,比原先翻一倍不止,百分百果汁产线投入生产。我可不是走马观花,浮皮潦草。”

张光辉鼓掌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罗总一来就抓住重点,我们对冰淇淋雪糕和冰棒配方工艺进行升级后,今夏销售额剧增,大头雪糕、水果味冰棒等产品受到消费者一致好评,本地市场三成的冷饮都是青云提供。

荟萃百分百稍微差点,没有广告宣传的情况下,顾客不是很能迅速接受,但铺开之后,还是有不低的销量,能维持产线正常运转。”

他口中的冷饮主要指冰激凌雪糕冰棒,从生产到销售都需要低温保存且尽快食用,在品类上归为冷饮,这个市场很庞大,兴起也早,但有个通病,就是缺乏花样。

雪糕冰棒少有技术门槛,许多大的厂子只要日子过得舒坦,都会很愿意搞个单独车间生产这些东西,作为工人们的福利,福利这种东西重点在有,而不是好,想要它具备后来那种五花八门,缤纷多彩吸引顾客的模样,属实有点难为人。

因而青云分厂稍微琢磨配方,改善工艺,搞出许多花样来,就俘获大小孩子的欢心,这也是青云企业文化的延伸,那就是做一件产品,不能做得干巴巴的,要发散思维做出各种口味,形成各种包装,全方位吸引顾客入坑。

收集和多样化寻求都是消费者,尤其低龄消费者非常在意的乐趣,方便面一百零八将,虹猫蓝兔的七剑合璧小模型真的很难拒绝,青云没少应用这种技巧,在瓶身造型、内带卡片等多方面布下匠心,从细节上拿捏小朋友们。

“冬天还生产雪糕么?”罗学云忽地问道。

张光辉被问得一愣,旋即笑道:“不生产,鄂地没有暖气,冬天湿冷,大家伙围着火炉都嫌不暖,哪还有心思吃雪糕,就算孩子馋嘴,大人多半也不允许,担心吃坏肚子,冬天难捱。”

“可惜了,冬天吃雪糕别有一番风味。”

罗学云转过话题,表扬道:“分厂做得很不错,青食虽然对分厂业务有布局,须得配合整体战略,却不只是当做一个他地的加工厂,若是你们没有市场敏感性,没有开拓积极性,主动增加分厂的厚度,那么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分公司,独立经营。”

张光辉努力镇定,可上扬的嘴角很难掩饰激动,分厂听起来就只有生产职能,负责完成总公司的计划,厂长最大,分公司明显要多其他职能,得有个总经理坐镇。

对于他来讲,自然是升职。

“本地许多特色饮品都有开发的潜力,芝心柠檬茶、醪糟汁、酸梅膏等等别具一格,我是觉得分厂立足江城,可以适当兼顾本地市场,虽然销量上不如大众饮料,却能增加青云产品类型,让招牌走入顾客人心。”

张光辉得了赞许,不由自主就想表现更多,继续说道:“要想让顾客对品牌有归属感亲切感,除了土生土长,创立时间长外,最重要有认同感,说一样话,吃一样饭就是最直接的认同感。

青云生产本地特色的产品会拉近跟顾客的距离,以我而言,如果看到青云有生产,只有本地人才喝的东西,我会觉得它是自己人。”

罗学云打个响指,道:“那叫一个地道。”

“对,就是这意思。”张光辉一副罗总懂我的样子,眉飞色舞。

“你既然想到,就跟公司打报告,不要藏着掖着,有益于青云发展的事,大伙心中都有考量。”

罗学云道:“当然,不要局限饮品,虽然分厂是为橙饮料业务启动的,可要成为分公司,就是青云食品的分公司,不是饮料事业部的分公司,有合适的项目跟袁总提,只要能过会,判定有可行性,会提供充足资金尝试。

你完全可以把分厂当成单独的企业发展,又不是给总部提供部分零件,离开总部就完全不能经营的厂子,不必畏畏缩缩,太过胆怯。”

张光辉反倒迟疑,踌躇道:“分厂还是得顾及公司战略,针对性发展查漏补缺,不能两家做一样的产品,自己打自己内耗。”

“为什么不能呢。”

“什么?”

罗学云继续向前走,边走边说:“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不过你的思路可以开阔一点,不要自己设限,我说最简单的一点,倘若分厂生产青云绿茶质量高于总厂,总成本却低于总厂,有什么理由不让你们生产呢。”

张光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喃喃道:“熟练工,生产销售流程、经营手续……”

这些念头刚一浮现,就被抛之脑后,只要总成本能压下去,这些都不是问题,到那时候此消彼长,主客易位什么的,都在情理之中。不过,罗学云讲为时尚早,他也能明白其中意思,就是市场有没有激烈到一分一毫的利润都要算尽。

“陈清办年会,你们不方便参加,时近年关,往来不易,还要担负生产,等过些年交通便利,年会举办经验成熟,好歹也派代表队热闹热闹。”罗学云道,“现在分厂这边虽然不能去人,但青云大家庭不能厚此薄彼,也要拿出经费请职工一起吃饭,一起唱歌跳舞欢庆新年,再准备些礼品给职工。”

张光辉道:“分厂会跟进,也希望公司能派出专员协助指导。”

罗学云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到办公室见到范兴宗,他才是罗学云到分厂的主要目的,因这小子是出口业务经理之一,担负着青云对北苏出口管理责任。

“好家伙,学俄语呢。”

厚厚的教材和录音带封面的奇特字母,让罗学云惊诧不已,被母语固定习惯的人,学习外语真的很难,就跟学计算机编程一样,需要了解一种截然不同的思维,年纪越大,母语说得越久,越难搞。

范兴宗霍然起立,笑道:“到陌生的环境,不怕没钱,不怕没熟人,就怕听不懂,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那将是最恐怖的迷路,我接受不了这种感受,多少希望能懂点。”

“有这份恒心,就适合闯荡。”罗学云笑道,“学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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