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过境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千万不要!求你高寒!”敖日朗筝坚决不肯就范。
唉!高寒在心里叹了一声。既然她如此固执,自己再坚持反而让她不快。无论自己与敖日朗筝之间属于哪种友谊,那都是人生奢侈的情感盛宴,违背她的意志有啥意义呢?反正现在还没露出啥岔头,只要抓紧行动,就会抢在危险前头。思索片刻,高寒放松了口气,说道:“好吧,听你的。但一切都要快,尽量赶在危险来临之前结束行动。”
“嗯,谢谢你,高寒。”敖日朗筝温柔起来。
无奈,这个问题只能先放一边。现在全力以赴的就一件事,那就是必须尽快把宝贝弄出来,敖日朗筝逃到境外,从此也就安全了。
挂断敖日朗筝的电话,高寒马上联系朱向冬。一番探讨之后,他认为朱向冬那条线上的买家不如叼金姐这边的买家稳妥。于是,结束和朱向冬的通话后,他又给叼金姐打了过去。
叼金姐办事很有效率,一会儿工夫,就和买家商定几天后与高寒在缅甸见面的具体事宜。
买家绰号叫“斓蟒”,老家在内地,因倒卖文物被公安部门通缉,常年流窜于东南亚一带,半寸国土都不敢沾,他的一家老小现在仍然居住某市郊区的一个小镇子上。huye.org 红尘小说网
斓蟒五十多岁了,自知有家难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做起了职业文物贩子。因为做事讲诚信,在圈子里口碑很好,近两年大发其财。他对叼金姐发过去的文物图片经过了一番缜密的查询,很快便知道其价值几何,很感兴趣。本来他要求和高寒在缅甸首府内比都见面,但高寒强烈要求在缅甸与中国云南接壤的边陲小镇迈扎央见面。斓蟒不敢离大陆太近,高寒自有他的打算,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在叼金姐极力斡旋之下,斓蟒才做出了让步,答应在迈扎央见面。
高寒的包里一直都准备着随时应急的新手机和若干张新手机卡,为了安全考虑,他用新手机和斓蟒互留了联系方式。
第二天上午,高寒和牤蛋登上了茂郭市飞往云南昆明的飞机。飞机下午到了昆明,傍晚两人又转机飞往芒市。
到芒市已经晚上九点了,两人找了家酒店睡了一夜,天刚亮,两人退房,打了辆出租车,直奔一百多公里外的章峰镇。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疾驶,出租车抵达小镇。一下车,等候在那里的沈经理就以最热情的碎步迎上来,连身上的花衬衫和黄纱裤都抖得相当雀跃。
寒暄几句之后,沈经理满面堆笑把高寒和牤蛋请到一家小饭馆。每人点了一大碗过桥米线,边吃边叙旧……
沈经理不过四十岁,是广东梅州人,身材矮胖,唇厚眼小,外憨内精。他在缅甸迈扎央“大富豪”娱乐场做经理,他和高寒两人可是老相识了。这话就得从多年前说起。那时高寒还没因方雯事件进监狱,在鼎哥手下负责经营网络赌博,玩儿的就是这家娱乐场的百家*乐,简称“打网投”。东南亚各国有很多家以网络投注的方式进行赌博的娱乐场,大都分布在我国周边。当然,主要客源也是针对我国的赌徒。这种娱乐场虽然以网络投注为主,但是,现场仍像澳门的娱乐场一样,有赌客围桌而赌。只是这种娱乐场的规模比澳门的娱乐场小了许多,像沈经理任职的这家大富豪娱乐场,一共才有三十几张赌台,也就相当于澳门娱乐场里的一个小赌厅。但别看厅小客稀,却收入不菲。这类娱乐场的现场视频向全世界公开直播,赌客可以坐在家里用电脑登录赌博网站,切入视频,按网上提供的电话号码联系娱乐场经理,经理会发给赌客银行账号,让赌客汇入赌资。赌客的资金一到位,经理就给赌客安排一个按小时收费的职业枪手,为赌客服务。枪手用赌台特设的座机打到赌客的电话上,这样赌客就可以看着视频指挥枪手为自己投注。那感觉跟现场赌博一样刺激、一样逼真。
而且娱乐场会给每位赌客注册一个专用的账户号码,钱输光了可以再打钱出码。赢了的话,娱乐场会在几分钟之内把款项打到赌客指定的账号上。
众所周知,凡是能经营下去的生意,信誉都会至上,娱乐场更是以信誉求生存的行业。所以,了解内情的赌客,尤其是不方便出境的赌客,就不用车马劳顿地亲自去娱乐场了。坐在家里、办公室里,打开电脑,通上电话就可以赌得天昏地暗。
为了吸引客源,这类小娱乐场会给予赌客优厚的条件。不但洗码的“码粮”高出澳门一倍有余,而且还有“返点”。
返点就是赌客输了钱之后,按一定比例返还给赌客。从而就滋生了一个行业,就是四处游说别的赌客用自己注册的账号赌博的皮*条客,跟澳门街的扒仔有得一拼。这样一来,被皮*条客拉来的赌客无论输赢,皮*条客都有丰厚的好处。赌客赢了,码粮很可观。赌客输了,返点是码粮的几倍。于是,大多数皮*条客都盼赌客先赢后输,这样的利润才能最大化。我国政府严令打击网络赌博,但是,总有无法打击到的死角,这都是利欲使然,偷偷玩的赌客大有人在。
当初高寒在家坐镇,派牤蛋专程来到迈扎央做现场经理监督经营,一应事项全由沈经理对接。如此一来,牤蛋跟沈经理更加熟络。
为了财源广进,高寒开始广结赌友,社会上的大小玩家他都不放过。人多时他这条线开设了多条分线,那段时间给鼎哥赚了七八百万之多,连牤蛋都买房买车了。
当然,沈经理从高寒身上也是赚了很大一笔。所以,这个沈经理与高寒虽是第一次互相见到了活人,但两人却并不陌生,而是相当熟悉的合作伙伴。
牤蛋和沈经理更是不见外,吃完米线他就把沈经理的车钥匙抢了过来,要亲自开着那台二手的本田奥德赛过境。
沈经理边擦嘴边笑着说:“牤总,你老大来了怎么可以坐这台车子过去。稍等一下,娱乐场那台大奔会过来接高总的,呵呵。”
有牤蛋在这边实地“工作”的前提,高寒当然早就了解这边的情况,考虑到从检查站过境会留下个人资料,怕日后多有不便,点了支烟对沈经理说:“沈经理,你让手下把车开过境,咱们几个从山路走过去咋样儿?”
沈经理对高寒恭敬有加,非常理解高寒的心思,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高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公路上虽然没人拦截,但是检查站还是会看一看证件的,我们就走山路。”说完让司机从车里拿出三双崭新的胶鞋,三人换上。
等手下把大家换下来的皮鞋放进车里,沈经理领着高寒和牤蛋径直向镇外的山脚走去……
不经常亲近大自然的人一旦踏上浅草和软泥,心情都跟着芬芳起来,感觉崭新的胶鞋穿在脚上轻便又舒适。
清早的天气还不热,高寒边走边夸赞此处风景怡人,不但脚下的泥土是红色的,连裸*露的半山腰也是红色的。昏白的云雾像一大团棉絮挂在山尖,与葱笼的绿树交织成了一幅盎然的山水画。
刚绕过山脚几百米,就到了中缅两国的边界,界碑上红色的“中国”二字醒目威严,特有大国气势。
来到近前,高寒特意抚摸了一下大理石界碑,抬头望了望锦绣的山川,心中暗忖,说不上哪天,自己的双脚就会再次踏入异国他乡的土地,那天一到,自己就是亡命天涯了。
二十分钟左右,三人踏上了这个以赌著称的缅国小镇迈扎央。
镇子不大,几条纵横的街道,几栋六、七层高的楼房,不多的几家店铺,就把小镇的骨架构建出来。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多数都是身着民族服饰的云缅少数民族,不时匆忙而过的内地人也时而有之,他们大都是来此淘金的赌客。
沈经理边走边指着几栋楼房介绍:“那几栋楼房原先也是娱乐场,因为种种原因都倒闭了,现在只剩下包括我们大富豪在内的三家娱乐场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大富豪娱乐场楼下。这座红色大楼有上百米长,六层高,红漆大门,红漆牌匾,通体以红色为主题,意寓红红火火,全他妈赢钱。
实则真他妈可笑,凡是赌徒,最后剩下的红色只能是自己的血。
门口的两个保安都是黑衣黑裤,插着耳麦,眼神异常的警觉。看到沈经理陪着两个身穿西装却脚蹬胶鞋的人走过来,他们知道是有身份的老板光临,躬身行礼,退立两旁。
牤蛋不解地问沈经理:“保安怎么换得这么勤?”
沈经理笑笑说:“无论本地人还是内地人,在这里遇见发财的机会都不择手段去做,干一票就闪人。尤其像这些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更是见利忘义,无法无天,说不上哪天人就凭空消失了。我们只能又招新人,谁让这里就是个混乱的世界呢!”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一辆装着铁笼子的绿色大吉普车从娱乐场门前经过。吉普车敞着蓬,几个挎着自动步枪的军人坐在上面,灰色的军装、军帽上都戴着看不清内容的徽标。高寒挺新奇地问沈经理:“这是什么武装?”
“这是在本镇维持治安的政府军,谁要敢在本镇闹事,他们就把谁逮住扔笼子里抓走。反正本地的法庭都形同虚设,军方随便就敢私设公堂,如果在他们那里不能把事情摆平,就会被送到自治州关起来,后果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在这里想办成事情,必须有军方的力量做后盾。娱乐场的老板每年都要向本地政府和军方缴纳巨额的税金,以求他们维护本地的治安。治安不好,谁敢来赌钱嘛!呵呵……”沈经理边说边把高寒和牤蛋带到了四楼的客房。
进了房间,高寒算是大开眼界了,他看到相当于普通宾馆的标准间里光是吸*毒用品就摆了好几样,无论你是玩“晶品”还是吸白*粉,工具都是现成的,拿过来就可以用。而且沈经理还告诉高寒,想玩毒*品还是想耍女人,随时给客服打个电话,马上就送到房间。虽然高寒以前听牤蛋说过这些情况,但真正身临其境,仍然让他惊讶不已。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律的盲角绝对是自由的天堂,自由到想凭空消失都那么易如反掌。
陪高寒和牤蛋吃过午饭,沈经理又陪二人下楼到赌厅里转了一圈。
这里高寒虽然第一次来,但并不陌生,曾经在视频上见到的场景与现场一般无二。每张赌台都被一群身穿马夹、头戴红帽的男女坐满,他们就是在网络上替赌客投注的枪手,俗称“小红帽”。他们每人都扣着大耳麦,耳麦的电话线连接着桌底的座机。
小红帽们七言八语地跟电话那头的赌客们说着话,重复着赌客的指令。等赌客确定注码和押庄或押闲,他们就把筹码推到赌台上。
因为各个小红帽服务的赌客意见不一,又来自不同地域,所以,娱乐场为了节约时间,特设了一个电铃,供赌客做出选择的时间是有限制的,时间一到,发牌的荷官就会按动电铃,以示投注结束,开始发牌。输赢小红帽都会对着话筒报一遍筹码数额,为了防止出现纠纷,小红帽和赌客之间所有的交流都是有录音的。
见惯了澳门赌厅的排场,高寒对这些小作坊是不屑一顾的。溜达了一会儿,除了几张押人民币现金的赌台让他感觉新颖之外,其余的对他来说都没啥意思。他对沈经理说自己和牤蛋要出去转转,不用沈经理陪着了。
沈经理是何等精明之人,他当然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