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之源和宋掌柜期待的眼神,宋海轻轻一笑:“刘将军,京师鼠疫刚过,百姓多有憔悴病死者。”
“不若,买一口棺材,将这汤神父,捆在棺材里。”
“再多多使些银子,让李鸿忠百户疏通疏通守城吏。”
“到时候,就说是刘将军的老父死了,要送父回家,叶落归根。”
“妙啊……棺材够大,正好够装一个活人,还不至被闷死。”
刘之源听着宋掌柜和宋海一唱一和,脸都绿了,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们两颗狗头。
“宋掌柜,我老父是死了不假,你叔侄俩咒他死没关系。你叔侄特么还想把他从坟里刨出来,再死一次?”刘之源怒吼着,眼神恐怖,像要吃人。
“啊……刘将军,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着急,一时没想到这茬。”宋掌柜急忙解释。
“刘将军,小的老父,也早死了,要不,刨小的老父吧……”宋海也急忙帮死去的老父亲抢活。
“我呸……”刘之源猛然啐一口,“老子还怕你们,把事情搞砸了。”
“要是暴露了,咱全都得死。”
不得已,还是把刘之源的老父亲刨了出来。
刘之源亲自披麻戴孝,将汤若望死死捆住,丢在棺材里。
宋掌柜又万分心疼的花了一千两银子,这些钱,李若琏接都没接,直接赏给了宋海。
当日,在被守门吏仔仔细细盘问了半天之后,刘之源淌了一身的虚汗,终于是有惊无险,拉着棺材,出了京师永安门,匆匆往遵化赶去。
这件糊里糊涂的事,最想不通、最受折磨的,就是大明钦天监监正汤若望,他堂堂一个正五品官员,还是天主教传教士、万千信徒口中的神父,竟然被几个歹人,轻易掳走,无人察觉。
他的传教大业,创业未半而中道夭折,刚有起色,直接把他这个神父整没了。
他伟大的上帝啊,你到底在哪里?怎么不来护佑护佑你的信徒?
汤若望被掳出京师的时候,大明前首辅、现礼部左侍郎,号称最聪明、最有急智的大臣魏藻德,终于怀揣崇祯皇帝的亲笔信,来到了遵化建奴大营。
洪承畴看到魏藻德,对这个大明前首辅,并不太感冒。
他当兵部尚书、任蓟辽督师、权顷朝野的时候,魏藻德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官。
现在,各为各主,就更说不上,谁大谁小了。
“大明使臣,参见摄政王……”看着一排排明晃晃的弯刀,心惊肉跳的魏藻德,还是大着胆子,提高音量,隐饰自己。
“来使有何贵干,是来,割地赔款的吗?”
“若不是,你好好看一下,门外有口锅,正在烧水,一会儿加两只肥羊,把你烹了。”
“啊……”魏藻德惊慌向门外看去,门外,果然支起了一口大锅,几个旗人,正在加木柴烧火。
锅里热水,腾腾冒着热气。
魏藻德大恐,额头,瞬间冒出无数黄豆粒大的汗珠,纷纷滚落不停。
“摄政王……本使,这次来,是给摄政王带来了礼物。”
“礼物?”多尔衮一怔:“啥子礼物?”
“代善和阿巴泰。”
“啊……真的?”多尔衮一惊。
他辛辛苦苦攻了半个月,死了那么多人,楞是攻不进去,更别奢望救代善,抢回阿巴泰的尸首。
大明朝堂,真的会白白拱手让人吗?
“摄政王,本使带了皇帝陛下的一封亲笔信,若摄政王答应上面的条件,和硕礼亲王代善,立马就放,多罗饶余郡王阿巴泰的尸首,也一并龟还。”
魏藻德说完,急忙递上崇祯的亲笔信。
信上的内容,崇祯的条件,其实魏藻德都知道。此时此刻,他把聪明,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他亲口说出来,万一多尔衮和众武将不同意,触了众怒,那么,他们就会把对崇祯皇帝所有的恨,全加到他头上。
让多尔衮自己看,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写亲笔信的人。
多尔衮急忙打开信,认真看起来。
不愧是大明皇帝,这手字,比多尔衮的,至少好100倍。
只见,信上写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多尔衮及诸位,尔等无故入关,侵我土地,夺我城池,害我人民,扰我生灵,罪莫大焉。”
“朕略施手段,阿巴泰及诸大将伏首,代善、索尼就擒。朕特告尔等,早早北归,否则,朕大军到来,玉石俱焚,尔等悔之莫及也。”
“朕有好生之德,知朕之忠臣洪督师在你处受辱、受苦、受累,忧家心切、日夜盼归。朕亦念之,愿以代善一人、阿巴泰一尸,共赎洪督师一人。”
“钦此。”
多尔衮悦毕,脸色勃然大怒!
这特么起什么亲笔信,这完全就是一封圣旨这是大明皇帝,给臣子的圣旨。或者,是大明皇帝,给番属国的圣旨。口气大拽拽的,态度高高在上,那有点公平谈判的味道,完全是对大清、对多尔衮的侮辱。
这一封信,字字如刀。
多尔衮涨红的脸,仿佛被刀割过。
而且,信中内容,完全无厘头,简直异想天开。
口口声声称洪承畴忠臣,一心想把洪承畴换回去。可是,洪承畴早已降了大清,现在是多尔衮军前首席智囊、首席军师、首席战略规划师。这样的鬼话,谁会信?
多尔衮抬头,冷眼看向颤抖的魏藻德。
任使他城府极高,政治素养极高,可是,还是愤怒不已,动了杀心。
“来人呐,把这个不懂礼数的使者,给本王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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