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苦命鸳鸯

周敞不信这些讲究,但尊重传统。

朝李彩凤微一颔首:“辛苦李掌事了。”

李掌事微讶,又低下头:“殿下折煞老奴,老奴哪里是什么掌事,以后还要多熟识王府的规矩。”

周敞既曾为李掌事的身份,心里天然就更亲近她些,亦深知其为人:“李掌事也不必拘谨,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凡事只要与景姑姑商量就是。力求让你家小姐住得舒心。”

“是,多谢殿下。”李掌事躬身。

“不过这两日东西这么多,可如何安置?可防有人趁乱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周敞说话的功夫,还瞧着有仆妇在往东边搬运。

李掌事一丝不苟回禀:“回禀殿下,所有东西都记录在册,东西对着号码,号码又对着人。一个人负责看管多少东西,都是有数的。”

“嗯,这样是好,就是也也未免多了些。”周敞点点头。

李掌柜又道:“回禀殿下,这些嫁妆已经安置去了东侧宅院,多出来的仆从也都安置在那里,今后会有专人打理。”

“哦……”周敞也才恍然。

刚才贺喜口中,奕王王府周围两条街,加上左右两处院子,不是都被元家买下来当做嫁妆送了嘛。

吓,财产多了,竟然还要专门卖了院子来装,还要专门雇人打理,这恐怕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吧。

“你们继续忙吧。”周敞摆摆手,一转身,往正院溜达。

来到正院门口,眼瞧着紧锁的大门,周敞却步。

瘦猴就道:“王爷,要不要奴才去弄些吃的,想必一会儿王爷还要再出去应酬一阵,先吃了东西垫垫肚子。”

“是了,你去吧。”周敞想到瘦猴是标准吃货。

今天这种日子一直跟着她,倒是亏大了。

瘦猴高兴而去。

周敞从怀中掏出钥匙,就要开锁,却又犹豫。她只想找个安静地方呆上一会儿,也不非得是这里,还有后花园。

现在的奕王府,后殿耕地变花园,她还没仔细瞧过。

周敞趁着太阳还有余晖,转头独自往花园里闲逛。

这一处后花园,在元裕的精心修建下,可谓亭台楼阁一样不小,小溪流水,假山花圃无一不全。

可惜,二月底的锦都天气尚未和暖,后花园又是在一个月内强行赶工,虽然移植了大量树木,却不见花草。

周敞绕了半天,天色渐暗,再次走上一处回廊,就觉熟悉。

刚才好像已经走过。

她已经绕了好一会儿,天色越来越暗,而她却找不到路。

不但找不到路,且也无人来找她。

周敞凭着记忆往回找,却是越走越糊涂。

也不知是个什么时辰了,太阳已经落下去,独留云彩尚在发光。

“咚咚咚……”

突然,一片静谧之中,突然传来以指节敲窗的声音。

周敞下意识往声音方向寻去。

“你开开窗子,让我见上一面如何?”一个男人的声音低声哀求。

还有些耳熟。

可惜看不着人影,视线被层层亭台、山石、树木阻隔。

绕过回廊,再一转面前就出现一处凉亭,凉亭旁边是一座假山。

周敞待要从凉亭下去,假山下面却又冒出个水渠。

水渠两侧种了苍松翠柏。

却听得“吱呀”一声。

窗子开启的声音,距离更加近了。

周敞依着声音下了凉亭,绕过假山,顺着声音,隔着沟渠往对面松柏望过去。

透过松柏,一个身穿银青锦缎长袍的男子正站在一处窗下背对。

窗子打开一条缝,一个女子的声音由里面传来:“我们小姐说了,从今往后不必再见,与您也再无话说。”

男子背影仰头踮脚,向里巴望,但显然什么也看不到,又不敢大声,只能压低了声音:“琪华,琪华,你能听到吗?你不肯见我,那也听我说上几句吧。”

“哎呀,文公子,你快走吧。今天是什么日子?您来这里合适吗?”先前女子的声音说道。

“琪华”二字一出,周敞彻底确认了这都是谁。

文倾言站立的地方该是寝殿后窗,旁边还有两株梅花树掩映。

周敞因此刚才没看清楚。

而说话的女子则是元亓身边的大婢女绿菊。

好家伙,文倾言不愧是‘眼瞎公子’,还是痴情种子……

周敞都想在心中给他竖个大拇指,今天这样的日子,在别人婚礼上,敲别人新娘子的后窗,还要见上一面,也是需要勇气的。

吃瓜群众的属性被瞬间唤醒,悄没声息地赶紧往前凑了两步,想要继续听一听文倾言说些什么。

文倾言凄凄切切:“琪华,若不是连日来,你不肯见我,也不肯不回我的信,我何至于……”

眼见话还没说完,后窗内递出一封信来。

绿菊声音冰冷:“文公子还是快回去吧。这封信我家小姐并未拆封,你也请收回去,以后且不要再送信来。”

文倾言茫然接了过来。

“瓜田李下的道理文公子应该懂,文公子还是速速离去,若是被人瞧见了,恐有损我家小姐清誉,对文公子亦是不好。”绿菊声音虽低,但句句铿锵,犹如连珠炮。

“你不看信也就罢了,不见我也无妨,不过我要你知道……”文倾言死死将信攥在手里,突然冲窗里大喊,“生生世世,我心不变。”

绿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吓了一跳:“啊,文公子,你做什么?可不要害了我家小姐。这里是后窗,你说的话,小姐是听不见的。你还是快快离开吧。”

“不、不,我要让她知道……”

“咚咚咚……”

文倾言情急之下,又去敲旁边窗子。

倒吓得周敞往一颗树下躲去。

“文公子,没有用的,那边窗子,小姐也听不见的。”绿菊的声音越来越冷。

文倾言悲痛,声音中夹杂着醉意:“不,你转告她,我文斐至死不渝,我……”

“文公子,就算是看在您与小姐青梅竹马的份上,莫要再说这种话了。”绿菊说话干脆利落,“今后就是再有相见之日,公子也要称一声‘奕王妃’了。”

绿菊说完“咣当”一声关上了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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