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军也朝媳妇点点头,低声说:“快去快回,都等着你开年夜酒呢。”
林秋月笑着轻声说:“你们先吃点热乎的垫垫,省的等会喝空腹酒。”
林秋月提着菜走到了李翠玲家,她心里特别轻松,终于可以敞开说事了。屋里没点灯,黑乎乎的,她拍拍堂屋门说:“我给你送菜来了。”
李翠玲听了心头一惊,随即心一横,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开口说:“我不饿,你拿回去吧。”
林秋月推门进来了,不冷不热的说:“不吃可不行呀,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热热乎乎的吃团圆饭,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家饿肚子呀。”
李翠玲恼羞成怒,一扫桌子上的水碗,碗被摔的四分五裂,她撒泼的吼叫:“你林秋月命好,你找个好男人,还把你当宝贝宠,我倒霉嫁个窝囊废。可是我就是不服,我论模样不比你差,我论做活比你巧,我论嘴巴比你会说,凭啥你享有那么好的男人,我就得守着这么个不像样的男人过一辈子……我就是看上大哥了,我就是想做他的女人!”
她一下子把积压在心里的话都吼出来了,然后像被抽去骨头般瘫倒在桌子上,哭的肝胆俱裂。
林秋月深知她的为人,并不同情她,但此刻,同为女人,她能感受到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这一刻,她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她把菜放下,轻轻的说:“记住这句话,不是你的菜别去掀锅盖,别人的再好也是别人的,你的再看不上,也是你的。李翠玲,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咱关系摆在这,我就不挑破了,你好自为之,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说罢扬长而去。
李翠玲在漆黑瞪着两眼发愣,心砰砰的跳着,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半个村子走下来,林秋月闻着各家散发出来的香气,走到家门口确认:都没自家的年夜饭丰盛。
她心情大好的推开屋门,一家老小都朝她欢呼,让她赶快坐下。张青军等她坐下就递给她一瓶酒,深情的看着她说:“来,当家的,开酒吧。”
林秋月不客气的接过酒瓶,打开了往各自的杯子里都倒满,然后端起酒杯说:“娘,青军,青林,青萍,咱一家人先干一杯,祝咱们全家人的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
“好,嫂子说的真好!”青林举杯喝彩。
张青军宠溺的跟妻子碰一下杯,一口干了杯中酒。
张青萍跟张青林也扬起脖子干了。
曹氏端着酒杯高兴的直发颤,她呵呵笑着说:“秋月,娘好多年没这么开心过了,我老婆子也干一杯,愿我的孩子们都结结实实的,平平安安的。”
老太太一口干了后,全家都鼓起了掌,把老太太高兴的又让儿媳给满上。
张青军跟媳妇对视一眼,笑着朝娘说:“娘您可得悠着点喝,喝多了麻烦了。”
林秋月嗔他:“你就不能有点眼色呀,娘不说了她今天高兴嘛,高兴就多喝点,没事的。”
见娘难得这么高兴,张青林又举起酒杯说:“娘,既然您高兴,儿子就敬您一杯吧,祝娘健康长寿。”
说罢自己一口干了。又笑呵呵的倒上,张青萍冷声说:“二哥,你少喝点吧,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娘们呐。”
满桌人都沉默了,气氛瞬间降下来了。幸亏曹氏没听出闺女的意思,她知道二儿媳妇的秉性,爱挑拨是非,又尖酸刻薄,以为闺女说的这个话。她绷着脸呵斥闺女:“就你话多,闺女家家的,别说嫂子的是非,看人家笑话你。”
张青萍委屈急了,刚想跟娘争辩,林秋月端起酒杯朝她说:“青萍,嫂子懂你,咱不说了,心里有数就行了,来,咱姐俩喝一个。”
张青萍诧异的看向大嫂子,刚才二嫂子跟大哥表白的时候她也亲耳听见了呀,为什么她这么淡定?难道她心里根本没我哥?不像呀,他俩那么恩爱……
“青萍,愣着干嘛,你大嫂子跟你喝酒呢。”张青军轻声提醒。
他语气虽轻,威慑力却强,令青萍不由一颤,乖乖的跟嫂子碰了一下酒杯,闷声喝干了酒。
林秋月夹起一筷子鸡肉搁到她碗里,亲切的说:“吃肉青萍,吃饱喝足陪嫂子去查看一遍暖棚。”
张青萍听出了嫂子话里的话,她把鸡肉填进嘴里点点头。
张青军也让大伙都趁热吃肉,还嘱咐三个孩子别光吃肉,多吃点菜,肉吃多了晚上睡不好觉,自己就起身去厨房盛小米粥给他们喝。
孩子们吃饱喝足了,就起身去院子里玩耍了,张青军跟张青林说起了正事,他说:“青林,你从小就是个温吞水性子,身子又弱,娘就把你当闺女养,我跟大姐也把你当孩子疼着,惯着,就把你惯的没了一点刚性了,也怪我们。”
张青林羞愧的低下了头,端起酒杯就要干,被张青军拦住。他威严的说:“别喝酒,清清醒醒的听我说话。”
林秋月听出了他的话音,跟张青萍对视一眼,默默的放下了筷子静静的听着。
张青军接着说:“大哥今天要说的话很简单,就是想改变你这个软弱性子,不然,你就会越来越可怜,最后……连什么也不是了。”
他很难说出心里要说的话,弟弟的媳妇向自己表白,这其中最主要还是弟弟太无能了,媳妇整天口口声声的骂他窝囊废、没用,她根本不把他当男人看。
要想救弟弟,必须把他提溜出他那个家庭,让他历练历练。至于弟媳妇这个人,再说吧。
张青林虽然不明白真相,但是他懂大哥的意思,他汗颜了,屈辱的眼泪流出了眼眶。他抽噎着说:“娘,大哥,我对不起你们……”
曹氏抱住儿子,心酸的说:“儿子,娘知道你难……”
“娘,他的艰难不值得同情,以后不要再劝他忍耐,要教他强大!”张青军沉声说。
曹氏僵住了,愣愣的看着大儿子,不知所措的叹了口气。
林秋月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是呀,我怎么没想到通过改变小叔子的性格来改变他的家庭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