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提醒你爷不要再打了，你爷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摆手说不打了不打了。
你大爷爷沉着脸吼我:哪来的野丫头子，老子打牌玩玩还轮到你说话了！
你爷吓坏了，忙让我给你大爷爷道歉。
我却傻傻的跟你爷说，爹，咱是来借钱给娘看病的的，不是来赌钱的！
你大爷爷气得抓起手里的麻将砸向我，我躲闪不及，被麻将砸中了额头，疼得我直哭。
我这一哭把你大爷爷彻底激怒了，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朝我骂:没教养的野丫头子，你爹娘送你来我张家时就没好好教育教育？我说老二，你特么就这么惯着一个童养媳？难怪穷的跟鬼似的，贱骨头。
你爷爷脸上难看极了，但是为了借钱给你奶奶看病只好忍着听他哥哥教训。
你大爷爷训斥够了，朝我呵斥:别在这哭哭啼啼的，晦气！赶紧滚！
我吓得硬是把哭给咽下去了，但是控制不住的抽噎着。
你爷怕借不到钱，就作势打了我一巴掌，又呵斥了几句，然后转过身对你大爷爷赔笑:大哥，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孩子，我以后一定不会这么混了。
你大爷爷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到:要钱是吧？要钱就把这小兔崽子给我扔猪圈去！qupi.org 龙虾小说网
我清楚的看到，你爷额头上霎时涌出层细密的汗珠，他看了看我，一咬牙，拎着我的衣领下了楼，我当时吓的心都停跳了，小身子都僵直直的被你爷提溜着，你爹也不左看右看了，拔腿跟上。
你爷拎着我将我扔进了他家的猪圈！
我看到他扔我进猪圈的那一刻眼眶红了。我这时候才想起哭，那哭声肯定很惨烈，因为你爷的眼泪掉下来了，你爹急得直哭，抱着你爷的腿，不让他把我扔里面，你爷却一脚踢开了他。
你大爷爷家的猪圈就在后院，修了半人高的矮墙，上面搭了一些石棉瓦，他家养的几头猪就在里面哼哼叫着。
你爷把我扔了进去，背对着你爹说:看好你媳妇，不准她出来，今个老子借不到钱，就打死你们两个！
你爹又怕又急，一个劲儿地哭。
这时你太爷爷闻讯赶过来了，看是我这个童养媳被扔在猪圈里而不是他的孙子，脸上就没了表情，只是淡淡的问你爷到底怎么回事，你爷却说:小孩子不懂事，给他吃点苦头！
你爷说完就回了前院，你太爷爷就喊他孙子跟他回屋，因为猪圈在后院，又阴又冷。但是你爹却不肯跟他爷爷走，非陪着我，你太爷爷就不理他了，自己也回前院了。
我在猪圈里，你爹在猪圈外，我俩就这么对望着，我不敢再哭了，瑟缩在冰凉的墙角抱住身子，因为猪圈里那几头猪看见我都走过来了，拿嘴在我身上拱来拱去。
我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抱着头，不让它们舔我的脸。
终于，一个瘦瘦的女人悄悄过来了，她打开猪圈的门，对我说:你是谁呀？赶紧出来吧！
我不敢出来，那女人就问你爹我是谁，你爹说我是他媳妇，她好像懂了，一声不吭就又把我锁在里面转身走了。嘴里嘀咕一句:一个童养媳呀，就配跟猪呆一块。
我听了这话眼泪又哗哗出来了，那一刻，我懂了童养媳有多卑贱，童养媳居然跟猪狗一个地位……
我哭都不敢哭出声，就缩在猪圈角落嘤嘤的抽泣，不知过了多久，猪不拱我了，哼哼唧唧的去另一边了，我却一直呆呆地蹲在墙角哭泣，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而此时天渐渐黑了，你爹在外面对我说:你快出来吧！天黑了，咱爹看不见了。
我却说:我不能出来，万一咱大伯还在生气，爹就借不到钱了，那样他会打死咱俩的。
你爹也是小孩子，他我也怕你爷当真会打死我俩，因为家里急需要钱。他只好不再说话了，眼巴巴的透过猪圈栅栏看着我。
就在我饥肠辘辘的时候，你太爷爷过来喊你爹回去吃晚饭，你爹就去了，我已经没力气哭了，眼泪也流干了，就软软的倒在了猪圈里沉沉的睡去了。
忽然我被喊醒了，是你爹在你大爷爷家吃了饭后偷着拿了一个馍来给我了，还给我带了一根胡萝卜让我当水果解渴。
我到现在还感激你爹，不知道他是怎么偷来这些食物的，肯定自己吃饭时都在想着给我偷吃的。
我又饿又渴又冷，看见吃的颤抖着小手就从栅栏缝隙里接过了馍跟萝卜，在刺鼻的猪屎味里踮着脚尖飞快吃完了，还差点被猪抢了我的饭。
就这样，我们俩一个在猪圈里，一个在猪圈外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你爷哈巴狗一样带着你大爷爷过来“检查”，看到我还呆在猪圈里，你大爷爷笑了，你爹赶紧把我拉出了猪圈，我也很乖的跟你大爷爷道了歉，他很满意。
结果就是你爷借到了钱，拿着钱带你奶奶去城里看了病，但你奶奶的病却没治好，很快去世了。
但我却因那一夜呆在冰冷的猪圈里大病一场，据你爹说病里老说胡话，大半年都没恢复过来。
你爷就一直觉得愧对我，有一次喝醉酒还拉着我的小手哭着给我道歉，说他都是为了借钱，其实他那么做心里疼的很，为了救媳妇他不得不把儿媳妇推出去……那次我瞪着大眼睛说，没事爹，我是一个童养媳，跟猪狗是一样，不过，猪圈里太冷了。”
曹氏浑浊的眼里淌下浑浊的老泪，林秋月用手绢给她擦泪安慰她，自己也湿了眼眶。
她轻声问:“我大爷爷后来怎么样了，这么坏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吧？”
曹氏擦干眼泪说:“你大爷爷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家里的钱也赔得一干二净了，特殊时期那栋楼房也被去抢占了，他就一个儿子后来也死于动乱，他媳妇又改嫁了，他这一家子算是零散了。”
林秋月说:“真是大快人心呢，恶人总会有恶报。娘您苦尽甘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