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里头今天来的这位女大人……”
这座府院的管事,陪着等在外头一同前来的客人就这么站着,眼看着自己带来的那位,暂住在此处有段时间的苏姑娘走进了里头,房门关上,一时间里外就被隔绝开来。
他倒是想能跟着一探究竟,毕竟从城里有那么离奇的故事传扬开来的那天起,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引人注意的。
不过一切也仅仅是停留在了好奇里,管事的深知,今天来见那位苏伊的人,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探究的,虽然对于那位女客的好奇心,让人忍不住张口想要试探些什么,但是很快便也住了口。
因为身旁的这位站着守在这里的人,显然并没有任何接过这话头的意思,淡淡的一个视线瞥过来,说不清里面有什么,威慑一类的感觉似乎并没有,但却足够让人就此打住了。
即便对于管事的来说,这里本该是他的地盘。
除非遇上的是一个不知利害轻重的人。
管事的决意先不开口了,一切等里头的人见过了面,谈过了话之后,自己再听从吩咐便是了。
左不过是在一个中间的位置上,不管这事情最终办得好还是坏,于自家来说不至于有太大的干系才是,否则现在站在这里陪客招待的人,也就不会是自己了。
然而想来苏伊本身绝不是一个,单单散播谣言的骗子就是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天也根本不会有这两位特地远道而来了。
“你刚才带来的那人,就是那个苏姓,所谓故事的主人公?”
管事的听到身旁的男人开口,便侧身扬头迎着对方准备回话,视线看去,只见对方这会儿倒是并没有看向他这儿,目光正瞥向一侧近在咫尺的房门,显然是在留意着什么。
看来这位也不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管事的心里想。
连带着刚才那位苏姑娘进门去,里头的那位随口吩咐了,来人不必进去,候在外头的指令,都让此时房间内相处的人,交谈的内容,都更多了些不便为旁人所知的神秘感来。
管事的止住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一直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过分好奇什么,埋头将关于那位苏氏的事情又重复了起来。
左不过也就是那些已知的事情,也没什么新奇的。
对方瞥了一眼回话的管事,跟着倒是插了一句,“一个乍一听来莫名其妙的故事,任谁都只会把说这样话的人,当成是个信口雌黄的疯子看待吧,你们倒是难得有双慧眼。”
这话听来语气平平,实在听不出算不算是褒奖,而说这话的人也是在房中的交谈,一直进行到了现在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才越发更多了些对于传闻的故事,以及与此有关的人本身的肯定。
管事的只当这是肯定的意思了,忙回道:“小的只是在府上听令办事的,哪里懂得这些,不过倒是在见了这位苏姑娘之后,觉得这人实在不像是什么疯子。”
“哦,那人依你所见是什么样的?”
说话间,脑子里便是自觉地浮现起了,刚才不过匆匆见了一眼,而后进了眼前这个屋里的那女人,再听到身边的管事这样说,对于这个问题显然更多些兴趣。
管事的想了想,将自己心中对于那位苏姑娘更多的,也是最深刻的印象,原原本本地描述给了眼前的这位大人听。
“这位苏姑娘倒是处变不惊,哪怕是被贸然带到这陌生的府上来,还是之后暂时安顿下来,不知日后如何的时间里,都好似一派胸有成竹的淡然样子,让人觉得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即便听来令人匪夷所思,却又天然带了几分可信。
更别说这人的身份和来历实在是太过神秘了些,以小人的能力,却是半点儿蛛丝马迹都查探不出,仿若从天而降一样。”
管事的絮絮了一阵儿,不由地抬起眼睛来去瞧听话的人的反应,想要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些,眼见着是一副没什么表情若有所思的样子。
至于对方此时想的是什么,和刚才的话是不是有几分关系,那就是他不得而知的了。
然后管事的就这么下意识拿眼睛瞟着,只见眼前这位突然将脸又转向了房门上,在当下的一片安静里紧盯着看了有那么一瞬。
然后这人迅速跨步贴近门前,那姿态倒有些像是在偷听的架势,然后紧接着,这位就伸手去敲响了房门。
“姑娘,时候不早了……”
话音落下,仍是一片死寂,这回门外的人并不再等,而是直接推门而入,然而看到的,却已经是不知道何时,早就空荡荡的一间屋子。
里头哪里还看得到半个人影,而本该还好好在里头谈些什么的两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管事的跟着往里看去,瞪大了眼睛也是一阵纳闷,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身旁男人的一声厉喝,给震得从不明所以的思绪里头回了神。
“吩咐查问府里的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派人到府衙传信,即刻限制城内之人随意外出!”
与此同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的两个人,置身于全然陌生的另一个场景里。
苏伊伸手试探性去触碰,连接着医疗设备上的线,在心里默默思索着这一场景的真实性。
这里是她从前并没有见到过的场景,对于身边的杨柳来说具体又该是什么样的,苏伊并不确定。
不过她知道,相比起上一个古色古香的场景,眼前的这个蓝白色调的现代医院病房,对于她们而言,才是更具象化,也更有真实感的地方。
而眼前的同她一起出现在这个场景里的杨柳,此时正默默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另一个自己,就像是出走的灵魂与自己的肉身对峙,看起来不免让人觉得有些荒唐而又诡异。
苏伊默默打量了病床上面,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的面色苍白的身体,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出事后这位受试者入院的样子,只不过是在这种算不得是客观真实的场景里。
看过了躺着的,再看一眼站着的,同样的一个人,一模一样的面孔,两个截然不同的状态。
这一刻对于苏伊而言,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将本要做的事情完成了一半,至于剩下的……
默然在一旁站了许久,苏伊并没有急着先要开口说些什么,或是有所催促。
她知道对于杨柳而言,是需要更多的一些时间,来面对眼前的画面,去想一些什么,并且为了接下来的一切做出选择。
这必然是一件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