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早有预料,眉间微微隆起,道:“早就听闻赤银圣手武功高强,没曾想今日得以一见,今日难得,过过招吧!”
不知何时,傅锦竟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来,剑身修长柔软,可挺直时却又刚劲有力,削铁如泥,寒光四溢,剑柄为玄色,上面雕刻着数条盘龙纹,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只是每条龙都没有眼珠,仅仅如此,看起来依旧出神入化,能够完美无缺的以假乱真。
厉澄屏息,瞳孔瞬间收缩:“灵神?!怎么会在你这?”
傅锦不语,侧身甩手直指厉澄,厉澄不知为何一直在躲,傅锦的剑法也越发令人眼花缭乱,只能看到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剑花其余皆转瞬即逝。
容颜看出了厉澄的心思和注意力全部在那剑上,自然是无心全心全意投入,眼见傅锦出手越来越迅猛,越来越要命,容颜狠下心来,一步跨到了厉澄身前,灵神顿时收回,乖巧地缠在傅锦腰间。
“傅锦!“见傅锦及时停下,容颜松了口气,道:“你先听我解释好吗?”
傅锦今日对面前两人皆没有耐心,目光宛如九尺寒冰,渗得容颜连心脏都在暗暗发抖,“你护着他?”
容颜:“傅锦,我……”
傅锦看着她,有些茫然,“是不是就算有一天他取了孤的性命,你都要护着他?”
容颜不知道傅锦从哪里下的结论,只想先暂时稳住他,声音颤抖道:“他不会,你不要多想!”
傅锦忽然笑了笑,笑得有些惨淡,有些凄凉,他后退了一步静默半晌,又后退一步,直到月光倾泻而下,尽数映射在了他身上,傅锦才中气十足对着厉澄道:“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给你一晚上时间,若明日还滞留于此,孤的灵神,会刺穿你的胸膛和脊椎。”
未等容颜反应,傅锦便转身离去。背影像是一抹残阳,逐渐暗淡,消失在了容颜的眼里。
容颜盯着厉澄,万分无奈叹了口气,嘱咐他:“你在这好好待着,哪也不许去,不要同任何人说话,更不要找青青撒气,若我今晚不回来,你也不许去找我,等我,就在这里,子时休息。”
厉澄拉住她,怀疑道:“你要去找他?”
容颜扯开他的手,道:“错在我,我总是要同他解释清楚的。”
容颜走的急,连外衫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去,厉澄倒是想要追着她送过去,可容颜的嘱咐他素来是奉命唯谨,从风而服的,容颜不让他出门,他断然是不会跨出乐仙殿门槛半步。
秋日里本就略微寒凉,更何况秋夜露重,凝霜快,秋风更是凛冽,宛如刀刃轻挑,好似万箭齐发。
延合殿距离乐仙殿不远,也就是走过一座小桥和一个牡丹花廊。
容颜赶到延和殿门外时,傅锦恰巧进了中堂,并且极不耐烦且暴躁的关上门。
容颜上前,肖瑛也向前一步,骇人的古朴长剑横在胸前,脸上略显的胡渣使他变得有些凶神恶煞。
容颜顿了顿,不解地抬头看他。
这五个月来,容颜去哪里都来去自如,毫无约束。傅锦的寝宫如是,傅锦的书房和东宫的藏书阁亦如是。
虽然傅锦对她毫无保留,可容颜自有自知之明,有些东西仅仅只是明面上的好看,即使是有急需,容颜也不会在没征得傅锦的同意下擅闯别地。
不过,若是她要去哪里,东宫的侍卫是决计不会拦的。
肖瑛身为东宫禁卫统领,不会不知道容颜在东宫的地位,在延合殿外拦住她,想必是傅锦的意思。
傅锦不想见她。
容颜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未等气血稳定,她便急促地向肖瑛道:“肖统领,殿下正在气头上,你让我进去劝劝他,勿使他心绪不宁,胡思乱想。”
肖瑛对容颜一直不大欣赏喜欢,尤其这一次太子爷动了怒,耿直的禁卫统领只以为是太子爷玩腻了青楼花魁,不想有牵扯却被这花魁纠缠不清。
肖瑛面部表情僵硬,没有一丝人气,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这秋霜给冻得,在皎洁的月光下有些瘆人,让人毛骨悚然,后背不禁一凉。
“殿下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容颜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冷着脸瞧着他,脚步有条不紊的向前走,肖瑛即使再怎么拿刀震慑,容颜皆不放在眼里,径直向前走。
肖瑛也是直脾气,提起剑就要往容颜身上砍,林德海看见这一幕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小跑下来,喊到:“肖瑛你做甚?!”
肖瑛怒道:“这人目无法纪,违了殿下的意,不该杀?”
林德海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肖瑛,小心翼翼看了看容颜,道:“容小姐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就来了,回去煮些姜汤驱驱寒,有大功效呢。”
这就是委婉的逐客令了。
容颜说不动肖瑛但说的动林德海,只好前去拉过林德海的手道:“林公公,我要见傅锦,我要同他解释清楚!”
林德海不紧不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语重心长道:“小姐,殿下对您可谓是百依百顺,十分信任,可您呢?不仅背着殿下同外人往来了四封密信,甚至还邀人暗地里进了东宫。殿下一忍再
忍,甚至每一次都叫老奴将那书信誊抄一遍,随后才将书信给您,不想伤害您也不想让殿下自己失望,可……”
容颜:“傅锦一直都知道我与厉澄之间的来往?”
若真如此,东宫之主是他,眼睁睁看着她同外人私下密信来往的也是他,亲眼瞧见她偷偷摸摸带人进乐仙殿的还是他,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傅锦若是不动怒,容颜倒真的想替他动怒。
她真是枉称心思细腻,八面玲珑的高称了。
林德海摇摇头,似乎是不愿与容颜多说,抬头看了看天,星稀旷野,团团积云相互簇拥,时不时有秋风呼啸,像极了夜晚的鬼哭狼嚎。
林德海:“小姐回吧,这天怕是要变了。”
容颜未成想林德海也如此固执,只得后退一步,站在延合殿门外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