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绪恩见到了在食堂门口台阶上守候多时的刘福。
“午安少爷,这是今天的《黑森先驱报》,还有美因茨地图”,刘福身体微躬,双手将报纸和地图递上,神色看上去有些紧张和不安,或许是还不习惯在众多异族人的众目睽睽下抛头露脸吧。
“辛苦,先一旁歇歇,等爷好看了再与你说。”此时的绪恩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与前几日判若两人。昨日金祺祥与熙善两人尝试同时运转周天,竟然颇有几分效果,以致今天上午的晨跑和队操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明显的疲劳。如若不是金祺祥第一次练气还不够熟练,往日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循环一个大周天的他,如今却有自信不用半个时辰就可以做到。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相信从此以往修炼速度一定能日新月异。
绪恩接过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也不矫情,在大太阳底下眯着眼睛认真翻阅起来。他的特鲁埃语还不够好,只能勉强看个大概。不过不多时在后面几页的副版就看到了特鲁埃各大城市的火车时刻表。
“巴登到苏黎世,周六上午下午各一班,其中下午是1点出发,还是魔法蒸汽列车,太好了!”绪恩有些费力得辨识着时刻表并喃喃自语道。
随即他又发现了第二日周日返回的火车是晚上8点出发,这样刚好白天求医问药,晚上在火车上凑活一宿,第二天一早回到美因茨后就可以赶上周一的学校晨跑,他可不想让比尔霍夫抓住把柄。
运气真好,绪恩暗自得意。这样的时刻表就像是特地为自己安排的。
打发刘福去买车票,还没等他转身进食堂,绪恩却发现了小胡子佩奇和他的死党正朝这边走来,他俩也几乎同时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绪恩。两人脚步顿时放缓,对视一眼后,如心意共同般从绪恩身边绕道走了过去。
绪恩略微皱眉,眼光变得阴鸷。他可还记着仇呢,随即朝着两人的背影啐了一口痰后也缓步步入食堂。
经历了昏昏欲睡的下午文化课,绪恩吃完晚饭与往日一样踩着点打开宿舍门时,正在里面低头发呆的刘福丧气着脸迎了过来。
“晚安少爷,小的办事不利,火车票卖完了,没买成!”
绪恩听罢就是一愣,随即有些懊恼地用手捶了下书桌。
“不行,就这么放弃总不甘心,明天我自个儿亲自去车站碰碰运气,也许能等到退票。”
第二天,在颠簸了近一个小时后,下午请了假的绪恩终于抵达位于美因茨南部的巴登城市火车站。因为是周末,车站显得很是热闹。虽然他只穿了身便装,可显眼的肤色依旧招来周围人奇异的目光。
“你好!我需要一张今天下午去苏黎世的火车票”,绪恩脱了帽,低头凑近售票窗口,售票处是一个尖顶的简易小木屋,坐落在火车站的西南角,屋子里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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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有些谢了顶的中年油腻大叔,身穿特鲁埃常见的深蓝色工作服,红红的酒糟鼻,下巴暗黄色浓密的胡须上似乎还沾有午餐的汤汁残羹。
“先生,请再说一遍,我没听清。”售票员大叔重新看了眼窗口外明显长得与众不同的帅小伙,开口说道。
“一张今天下午去苏黎世的火车票,谢谢!”绪恩小心修改了下措辞。
“对不起,票卖完了,也没有多余退票。”售票员大叔眼睛似乎闪了一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红鼻子。
如果是旁人,也许已经叹气离开,就如同昨天的刘福,可身为上一世考取过二级心理咨询师执照,半个微表情专家的绪恩非常自信他已经获得了某些关键信息。
“对不起,我去苏黎世有急事,能否提供些方便?”边说边报以诚恳的微笑,一边从上衣口袋事先递进去张事先准备好的5格罗申纸币,这相当于半个银塔勒。
“魔法蒸汽火车通常需要提前3天才有可能买到票,你来的太晚了。”售票员撇了撇嘴,却老练地伸手接过纸币,转头瞟了眼立在左墙的蒸汽立钟,表盘的时针指向12点35分。
“也许你可以到检票口去找老特拉弗,他总是叼着根破木烟斗,说不定他可以帮到你,愿主保佑”,中年售票人低声说完边将目光从绪恩身上移开,突然猛地换成大声,向窗外排队的人群吼道:“下一位!”
绪恩道完谢,一手提着木制行李箱,一手拎着银质手杖,离开售厅,在车站大门附近找到了指示牌,然后顺利地到达了候车室。
已进入候车室,绪恩一眼就看到了他。老特拉弗,这位看上去已经快六十岁的老头。他同样穿着蓝色背带工装,戴着鸭舌帽,正坐在检票处对面的候车长椅上一边翘着二郎腿看着报纸,一边抽着那根似乎已经被岁月熏成黑色的老式烟斗。
这个世界还是没有我原来的那个世界好啊,连吸烟室都没有。绪恩一边腹诽,一边进入充满了各种古怪气味的候车室。
“你好!请问是老特拉弗先生吗?售票员介绍我来买一张现在开往苏黎世的魔法蒸汽火车票。”绪恩走到他的面前,亲切地用标准特鲁埃语打起了招呼。
“哦,年轻人,要买报纸吗?”,老特拉弗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的方式,在问话的同时把手里的报纸折叠整齐,抬头一脸认真地对出现在眼前的年轻人并补充说道:“今天的新莱茵报,刚送来了的。5个塔勒。”
绪恩先是怔了下,随即马上意识到话里的玄机。
这里寻常的报纸只要5个芬尼就可以搞定,5个塔勒分明就是那张特别车票的价格。只不过用卖报纸的形式加以合法化。如果没有猜错,这个老特拉弗就应该是这里的黄牛吧。不过这价格却是真的有些烫手,已经可以买两张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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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等软座了。
“没问题”,绪恩脸上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变化,他从怀里掏出皮夹,从里面捡出一张姜黄色纸币递了过去。老特拉弗微笑着接了钱,揣进了自己的有些陈旧的上衣口袋,随即把自己手里的那份报纸塞进了绪恩的手里。
“年轻人,跟着老特拉弗走,我保证这份报纸物超所值。”说完这句话他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烟斗在自己的皮鞋底面敲击了几下,站起身将刚才抖落到地面仍然燃烧着的烟丝悉数踩灭,随即缓步走向检票口。
老特拉弗似乎与检票人员很熟,只是耳语了几句后,两人便顺利通过了检票口。不过他们两人却不像其他旅客一样跨越天桥走向该去的三号月台,而是直接大模大样跳下了最近的一号月台,在众目睽睽下横跨近百米宽的数条铁轨。这是绪恩穿越后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还来不及抱怨,完全被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与前世流线型车身的高铁列车形状完全不同,眼前几辆庞大的漆黑色蒸汽列车正如巨龙般躺在地上,暴露在外的硕大蒸汽管道和红色轮毂浑身宣示着它的野性与力量,同时又散发着维多利亚时代蒸汽时代标志性的窒息感。放眼望去,地面微微颤动,铁轨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一直通往远方视野的尽头。两旁巨大的铁质吊桥正不停地吊运货物。白色蒸汽沿着铁轨不断往外冒出,就在绪恩周围,到处都能听到“呲呲呲”的声音。
在如同云中漫步般穿越了横卧在铁轨上的第三辆列车后,一辆明显更加高大豪华的列车突然出现在绪恩的眼前。不用老特拉弗介绍,只要看到那耀眼的银色车身,那一人多高的古铜色轮毂,任何人都知道那不可能是一辆普通的火车。火车头方向甚至可以依稀看到一个巨大马背以及一对巨大的金色翅膀。
如果有照相机就好了,绪恩再次忍不住yy了一下。是的,他想把这里所有的景色都拍下来留作纪念。
忽然前方车头传来了“嘟-嘟-嘟-”的汽笛声,似乎正提醒周围的乘客火车已经加满水马上就要出发了。下一秒钟,大量的白色蒸汽一下子从车如若巨龙底喷涌而出,几乎瞬间将两人完全包裹。老特拉弗似乎早已习惯,他依旧不紧不慢继续朝车尾方向走去。
到了车尾他停住脚步,并转过了身,在浓密的蒸汽遮掩下绪恩无法完全看清他的表情,只是依稀见到到他用右手指了指车尾的那扇虚掩门。
跟随老特拉弗,绪恩拉着扶手跳上车尾平台。进车厢前他回头再次环视周围,此时外面的钢铁世界若隐若现地隐藏在白色的水蒸汽中,除了蒸汽外,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儿,但绪恩却喜欢这种味道,确切地说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开始喜欢上了这个世界。这不正是那个一直存在他潜意识中的世界吗?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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