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懂,」霍铎淡淡一笑,神情中难掩凄迷:「我是前任可汗同汉女生下的孩子,血脉不纯,你大概无从想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被人追着叫杂种是什么感觉,更不会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那些出身尊贵的可敦欺辱又有多么无力……」
「不,我明白的。」
赵宝澜嘆口气,眼眶湿润,落寞道:「我从小在魔教长大,在几十个孩子的血腥争斗中胜出,你所想像不到的残酷我都经历过。你好歹是可汗之子,衣食无忧,而我,却要在狗窝里跟畜生抢一口吃的!」
霍铎:「……」
霍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赵宝澜满脸诚恳的回望着他。
霍铎脸上凄迷之情敛去,讥诮道:「我刚才说的其实都是假的,我生母的确是汉人,但她是父汗身边最得宠的女人,我也是父汗最喜欢的儿子,从来都没受过什么委屈。」
赵宝澜擦了擦眼泪,无所谓道:「我刚才说的也是假的,我打小衣食无忧,没受过什么苦,我师傅也是我杀的,他死之后我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魔教教主。」
霍铎冷笑着看着赵宝澜。
赵宝澜冷笑着看着霍铎。
四目相对,两人心下不约而同的骂了一声。
马德,贱人!
第64章 反派认输了吗?
这么过了一个回合, 二人对彼此也算是有了个基本认识,一夜无话,第二天起床去易个容,又一道骑马赶路。
从洪州的叛乱开始, 再到后边建州、睦州的附从, 大殷的局势愈加动荡不安。
第三天赵宝澜与霍铎到驿馆中去歇脚, 便见有朝廷差役飞马送信,道是云南王悍然杀死朝廷派去的官员, 自立为帝, 等晚上抵达附近州郡时,更大的噩耗来临——皇帝驾崩了。
这位庸碌了一辈子的皇帝是否死于非命犹未可知, 但金陵乱起来了却是真的。
皇后没有诞育皇子,但是膝下却有养子,并且已经被册立为皇太子, 皇长子一系与其外家虎视眈眈,皇太后也偏爱自己娘家侄女生下的皇子,几方角力之下,连大行皇帝的葬礼都没人肯费心去置办, 更别说是大殷现下的内忧外患了。
大行皇帝死的时候只有皇后在侧,并不曾留下传位诏书, 另外几位皇子的外家便以此为由提出质疑,怀疑大行皇帝是否为人所害,然而皇后终究也不是吃素的,早就联合承恩公府把控金陵守军,血腥清洗反对势力,一力推举皇太子登基,而皇太后也被迫病重, 几日后因为哀恸过度薨逝。
如此重压之下,必有反弹,皇后与皇太子合谋弒君的猜测甚嚣尘上,很快便有皇子逃亡出京,野心勃勃的军阀们纷纷打着清君侧又或者是勤王的口号藉机起兵。
大殷的天下彻底乱了来,各路军阀席捲其中,燕侯、昌武侯、乃至于云南王三方势力都不得倖免。
赵德苻宣布起兵勤王,一方面留下重兵防控边境,另一方面又遣人南下,将触角伸向金陵,同时,又下令剪除这些年来朝廷安插在北境的军阀势力和各种暗探,去除顽疾,一扫沉疴。
诸事进展顺利,不得不说是个好消息,与此同时,申氏又接到了金陵传书,道是小姐已经离京北上,躲过了朝廷的控制,又提及皇帝驾崩之后金陵里的种种乱象。
小魔王的本事,申氏自然是知晓的,也不怀疑她能顺利脱身,再看到传书的后半段内容,又不禁摇头:「大行皇帝的死只怕没那么简单,皇后与皇太子的手不干净,但背后未必没有地方军阀们的影子。」
赵德苻接过那封密信翻阅一遍,送到火盆里烧了:「大争之世,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夫妻俩如此低语几句,却听门外侍从来报,道是有客来访。
赵德苻见并无拜帖,不禁道:「是谁?」
侍从迟疑着将手中玉佩递上:「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他说夫人一看此信物便知他身份。」
申氏听得眉头蹙起,接过来看了半晌,忽的惊叫出声:龙虾小说网
……
「妹妹?我没有妹妹啊!」
沈飞白坐在申氏对面,头戴斗笠,只露出雪白流畅的下颌,他屈指敲了敲桌面,道:「听说你家中有个小姑?」
「宝澜?不可能!」申氏断然道:「我们家宝澜是个乖乖崽,玉雪聪明,乖巧可爱,她从来不在外边闯祸!」
沈飞白歪着头看她一会儿,忽然低笑出声。
申氏被他笑的心里发毛,疑惑道:龙虾小说网沈飞白说:「就是那个申雨荷骗我的时候,说话的语气跟你一模一样。」
申氏:「……」
对不起乖崽,嫂嫂真的尽力了!
……
霍铎被赵宝澜祸祸了两天,人都虚了,虽然是骑马上路,但速度实在说不上快,赵宝澜见状,也只得暂时停了折磨计划,准备按时给点饭吃,免得他真的半路出事,顺带着把自己给捎上了。
这天中午他们停下歇脚的时候,赵宝澜便主动扔了块肉干过去,顺带着丢了几个野果给他。
霍铎伸手接住,面色惊疑不定的端详赵宝澜一会儿,警惕道:「赵秀儿,你是不是在里边下毒了?」
赵宝澜懒得解释,只道:「爱吃不吃。」
霍铎扫了她一眼,撕下来一条肉干送进嘴里,假意咀嚼几下之后,又猛地吐了出来:「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赵秀儿,你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