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港惠丰集团南鹏办事处的1218号办公室，一进门是前台，可惜没有穿丝袜的OL小姐姐。
转进去是公共办公区，里面有六排工位，每排对开有六个座位，六六三十六，规模不小啊。
现在工位上空荡荡的，只留下放置电脑和电话机的印子，几把椅子孤零零地摆在空地上，地板上飘着一些纸。
墙上贴着一些标语。
“勤劳不是致富的唯一路途，机会才是！”
“知识不会改变你的命运，信息才会！”
还有几张海报半卷着挂在墙上，好像是美国、
金融证券之类的宣传画。原来这里是玩金融诈骗的，很高端啊！那肯定挣了不少，不用担心他们付不起货款。
办公室里还有四五个人，在装模作样地做事，见到杰森吴和张万福，毕恭毕敬地喊道：“吴董好！张助理好！”
看到刘振华在四下张望，张万福镇静自如地说道：“李总，我们要重新装修，所以很乱。大部分员工们都去金城大厦，兄弟单位那里挤一挤。”
“我看你们这里还很新啊。”
“新，不代表跟得上潮流。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赶不上潮流，宁可推倒重来。”杰森吴挂着微笑，一口港普，意气风发地说道。
他脸上的每一条弧线都写着：我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吴董大气！”刘振华一脸的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很震撼的样子。
张万福和杰森吴对视一眼，暗地里交流着得意。就是要让你震撼！被震住了才相信我们的实力，才会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进到一间整洁大气的会客室里，刘振华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两人。
“我是江中锑业多产服务公司副总，李友良，专门负责公司计划外产品的销售。”
交换名片后，张万福端上三杯咖啡，笑呵呵地说道：“这是杰森从美国带回来的手磨咖啡，李总尝尝味道。”
明明就是速溶咖啡，非得说手磨，你哪只手磨得？
刘振华闻了闻香气，心里吐槽了一句，没有伸手去碰那杯咖啡，而是直奔主题——我很忙的，没时间在这里泡蘑菇。
“我手里有五百八十吨精锑锭，价格按沪江金属交易所的牌价九成算...”
扑街，刚才明明说八成，现在转头就说九成！
杰森吴和张万福保持着微笑，心里暗暗骂道。
“货在响水河仓库，这是入库单，已经加盖我们公司的公章，谁拿着去都能提到货。一手交钱一手给单...现在我的话讲完了，你们要还是不要，给个痛快话。”
“李总是爽快人，我也不靡靡麻麻。”杰森吴接住了话，“价格按牌价六成算，货款我们先付一成...李总，我们诚意很足的。”
刘振华笑了笑，指了指身前的咖啡，“这是雀巢速溶咖啡，比起蓝因山手磨咖啡，味道差远了。谢谢两位的款待，我真的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
说罢，站起身来要走。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杰森吴连忙给张万福使了个眼色——这不是土豹子，A方案唬不住他，换B方案。
张万福连忙拉住刘振华。
“李总，做生意嘛，总得有个讨价还价的。实在抱歉，我这个人，土豹子来着，只会喝茶，根本不懂咖啡分什么雀巢还是蓝因山。秘书也去金城大厦那边去了，没人泡咖啡，我笨手笨脚的，搞错了。抱歉！抱歉！”
看着张万福很有诚意的样子，刘振华想了几秒钟，又坐了下来。
“两位，拿出你们真正的诚意来。”
“好！李总，价格按照牌价八成，但是货款我们只能先付三成，一个月后付清尾款。”
“吴总，你们家大业大，这点钱不会放在眼里，早付晚付有什么区别？”
“李总，这点钱我们肯定不会放在眼里。但行情如此，我们随便去哪里买货，都是先付三成，一个月后再结清余款的。规矩就是规矩，我们不能坏了规矩。”
杰森吴义正言辞地答道。
价格都可以好商量，但是付款方式必须卡死。一手交货一手全款，那还叫骗吗？行骗行成了正常买卖，传出去会被同行们笑死。
“吴总，我手里这批货，是计划外的货品，价格好商量，但是付款上没得谈，必须是现金，不走银行转账。”
不就是怕被查吗？所以不走银行账户，走现金。
杰森吴心里更加笃定，小子，你还是太嫩了，一不小心就把底牌露出来。付款方式没得谈，必须是现金，能符合这样条件的买家不多啊。
难怪上个买家放了鸽子，能把你气得半死。
既然我这样的优质买家很难找，岂不是又能拿捏了？
“现金不是问题，我们公司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分分钟能调上千万的现金，就算是上亿现金，三天之内也能调到寸头。”杰森吴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们是大公司来着，最要紧的一条，就是讲规矩。今天跟你李总交易是全款，明天王总，后天赵总，都来要全款怎么办？人无信则不立嘛！”
刘振华迟疑了一会，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圆珠笔，在桌子边随便找到一张纸，一边在上面画着一边说道。
“昨天沪江金属交易所精锑牌价是每吨11700元，一直在涨，算了，就按这个价。八成是9360元一吨，五百八十吨是5428800元。你们只要给我一半，二百七十一万，再写下承诺书，两周后付清余款，我就带你们去看货，然后一手钱一手入库单。”
听着刘振华这最后通牒一般的话语，杰森吴和张万福交换一下眼神，确定这基本上是底线，再博弈下去很有可能是一拍两散的结果。
“可以先付一半货款，算个整数，二百七十万元，但是余款在一个月后付清。这也是我们最后的底线。”
刘振华低头想了差不多两分钟，咬了咬牙补充道：“承诺书必须写明余款最晚不得超过一个月，而且要加盖公章。”
“没问题！”杰森吴笑着道。
盖公章绝对没问题，盖十个都可以，反正货拿到手我就跑了，你找去啊！哈哈！
“那行，我们现在去看货吧，你们也准备钱。要是没问题，我们就赶紧交易。”
“好，我们去看货。”杰森吴虽然不相信有人敢在他面前耍大dao，可是去验货属于基操。
二百七十万元啊，不是二百七十元！
张万福做司机，开着一辆皇冠，载着刘振华和杰森吴直奔响水河仓库。
到了大门口，刘振华按下车窗玻璃，挥挥手，保安连忙打开大门，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李老板好！”
开到停车场，冯晓飞带着老杨在那里等着。
“李老板，你来了。”仓管员老杨笑得层层褶子，跟狗不理包子似的。
“哦，老杨，陈总今天不在啊？”
“陈总今天去公司开会。”
就是打听到陈富才每周的今天都要去公司总部开会，才安排动手的。
“哦，帮忙开下门吧。”
老杨在前面一路小跑，冯晓飞紧跟其后。
“老杨，这里的仓管员。阿强，我们岭南办事处的员工，常年蹲守这里。”刘振华指着前面两人的背影介绍道。
“李总跟这里很熟啊。”杰森吴笑着说道。
“我们是老主顾，自然很熟。”
到了那间仓库，老杨已经把门打开，随即被冯晓飞悄悄拉去一边——李公子有事情跟物流团队交待，我们先回避一下。
“看，这是我们矿第一季度的出产，在等船期，出口创汇。”刘振华指着那堆大的精锑锭说道，然后走到那堆小的锑锭堆前。
“这一堆，是我们矿去年的计划外产品，五百八十吨，看去灰扑扑的不起眼，但是我看啊，应该是金灿灿的。”
杰森吴和张万福围着这堆精锑锭转了两圈，眼睛里露出狂热的贪婪。
是啊，它应该是金灿灿的颜色。
等了一会，刘振华招呼道：“吴生，张生，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好！走吧！”
刘振华走在最前面，刚到仓库大门口，听到门的那边传来一个江中口音的男声：“喂，我是李友良，你是哪一个？”
我靠！你是李友良，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