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后祖母,要把我赐婚给表兄,今晚的主卧房让给我。”
郑楚儿再镇静,也被段涵的话惊到。
三岁的冉冉,不知道段涵,为什么要气他的四婶?咚咚咚的跑过来,小手紧紧的拉住了郑楚儿的手。
但是,今日的郑楚儿,已不是前世那个心慌心乱,外表强作镇定的女孩了。
“是吗?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让陛下下旨,让四郎休了妾?”
郑楚儿说着,望了一眼静静望着这个方向的高长恭,凑近段涵的耳畔,低声道:
“不然,你去了,妾会让你连个贱妾都不如,会让四郎命你晚晚为妾洗脚,夜夜端着一碗水,拿着帕子,立在床榻边,等妾的四郎累了,你来替他试汗,渴了,你递水给他,然后看着妾和四郎继续亲热………”
“啊,你这个贱人,你?我打死你………”
段涵的尖厉的叫声,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场的,都是整个大齐最尊贵的人,段涵不顾体统,出言像乡野泼妇一样,让所有的人蹙眉。
平原王再立战功,你段涵也不能这样不顾形象,肆无忌惮。
被激怒了的段涵,那知道这些,气得扬起了手………”
“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在人们的耳畔回响。
“啊………”
段涵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惊恐的望着他的父亲。
段韶一脚踹倒段涵,头上的步摇从发髻上散落。
“陛下,小女不懂事,陛下要惩罚,就惩罚臣吧。”
高洋刚刚还含笑的眼眸,已经变得阴冷。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子,竟敢当着那么多王的面,想殴打四郎的妻子、郑孝行的女儿?
高洋一想到段涵,小小年纪,就曾雇凶,想杀害他敬重的郑孝行一家,就怒不可遏。
本想让身后的库直都督高阿那肱,一箭要了段涵的命,但是,今日却是为段孝先(段韶字),和七弟庆功的日子,高洋知不能寒了段绍的心。
“孝先,看在你的面前,今日饶她不死,但是………”
“陛下,请陛下饶了她吧。”
郑楚儿一见高洋看在段韶的面上,不杀段涵,就出来请求高洋,免了段涵的其他责罚。
既然要不了她的命,何不为自己的夫君,求个人情?
郑楚儿知道,未来,段韶将是高长恭战场上的搭档,俩人并肩作战,少不了相互配合。
“陛下,段涵自小疏于母亲的管教,平原王又多征战在外,导致无暇顾及女儿的教育,但不管怎样,请陛下看在平原王的面上,饶了段涵。”
郑楚儿这话,既讽刺了段涵是个有娘生,无娘教的人,又让段韶感激她出面,为自己的女儿求情。
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作为受害者的郑楚儿,才有为段涵出面求情的资格。
高洋是个老狐狸,自然借坡下驴,免了当众鞭挞段涵的处罚。
“段孝先,看在四郎妻子的份上,就饶了你的女儿,以后让人教她礼数,说话像个大家闺秀。”
“是,陛下,谢陛下。”
“谢陛………陛下。”瑟瑟发抖的段涵,结结巴巴道。
高洋很满意段韶的进退,不护短。
抬眼看了一眼郑楚儿,高洋心里笑了一下,郑孝行这个女儿,刚刚把他要对段孝先说的话,都说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马上烟消云散。段涵又气又羞的离开人群,钻进华林园深处。
高长恭走过来,对郑楚儿道:
“酒宴尚早,走,我带你去御池边看鱼。”
郑楚儿点点头,笑着拉着身边的冉冉,对崔吟道:
“妾带冉冉去看鱼。”
“就辛苦四婶了。”
来到池边,哪里还有什么鱼?估计躲到水底或冻死了。
高长恭突然扬起手,轻轻用力一抛,一样东西,从他的手中飞出。
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高长恭把手中一直捏着的东西,抛向水中。
刚刚若不是段韶,在段涵的手打在郑楚儿的脸前,出手教训了段涵,他手中的石子一脱手,段涵的那只手就废了。
“四郎。”
郑楚儿跳起来,拍了一下高长恭的肩。
“调皮。”
高长恭捏了一下郑楚儿的脸,从树上折下几根柳枝。
“四叔,我也要要。”
小冉冉扬着头,一脸的渴望。
“要什么?”
“喏。”
冉冉拍拍自己的小脸,期待的等着。
高长恭笑着,轻轻捏一下冉冉的小脸,冉冉才满意的坐在石凳上玩。
元日刚过,柳枝上的新芽,才刚刚冒出来,甚是嫩绿。
高长恭变戏法似的,很快编了一个柳圈,顺手摘了两朵粉月季,插在柳圈上,然后戴在了郑楚儿头上。
看着柳环下的小脸,青春烂漫,红润的小嘴,在一片绿荫中,更显得娇艳,高长恭忍不住亲了上去。
“四叔,我也要。”
关键时候,冉冉又叫了一声。
“要什么?”
高长恭捏了一把冉冉的粉嘟嘟的小脸,气道。
郑楚儿抿嘴而笑,对高长恭道:
“要你亲他。”
“不是,冉冉要帽子。”
冉冉急了,小手指着郑楚儿头上的柳条花环,跺着小脚道。
“好好,四叔编给你。”
一个小花环,很快就编好,稳稳的戴在了冉冉的头上。冉冉这才心满意足的低头玩着他的小木偶。
“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高长恭笑着拉着郑楚儿,低头在郑楚儿耳边道。
“我不会让你再受任何苦。”
“嗯。”
风波亭里,郑楚儿用力的点点头,她相信她夫君。
哪怕在前世,她初嫁时,没有和那些王侯世家周旋的经验,她的四郎,也没有让她吃过苦头。
苦的是,他的四郎走后,牛鬼蛇神找上了门。
郑楚儿轻叹一声,摸了摸坐着玩的冉冉。
前世,多亏了高孝珩,让她免遭了许多磨难。
“怎么了?”
高长恭伸手摸着郑楚儿的小脸,感觉到了一丝悲伤,滑过郑楚儿的眼眸。
“不怕,一切有我。”
郑楚儿靠在温暖的胸前,深深的嗅了一下,那甘冽松香的味道,让她心安。
俩人忘情相拥,吮吸着新婚的甘甜。
突然,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就在这里,姨祖母,她缠着表兄,之前衣带都解了。”
段涵满含醋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又来了,前世的遭遇,今生又再次重演?
“住口,你一个待嫁女儿,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娄太后竟然跟着段涵,来到了他们面前。
“来人,把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杖责二十大板。”
娄太后望着郑楚儿的脸,接着道:
“然后拖到北宫的佛堂,向先祖灵位跪着忏悔,抄佛经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