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寂家那位要生产了。”
“是那个丈夫死了三年后突然怀孕的夫人吗?”
“也不知是谁的野种,这寂家心也够大的,竟由着她生产?换成别人家,早把那贱妇沉塘了。”
“谁说不是呢?”
“这些大户人家,谁知道里面藏着多少腌臜事?只可怜那孩子……”
外面流言纷纷,寂家府邸的气氛同样很凝重。
在外院的书房里,寂家的几位主人相互对视,默不作声,气氛非常压抑。
老爷子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目光望向内宅的方向,他似乎隐约听到那边传来的哀嚎声。
那是他的孙媳妇,正在生孩子。
“宋家怎么说?”老爷子问道。
家主赶紧回答:“宋家默认了,他们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找出那个奸夫,并交给他们处置。”
“哼!”
有人愤愤不平地冷哼道:“宋家养出的好女儿!”
“若非宋家频频施压,岂会拖到今日?如今闹得满城皆知,我们家哪还有脸留在云州府?”
“好了,就按原来计划实行吧。”
寂老爷子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没有人能在欺辱我寂家后,不付出代价。”
一个时辰后,寂家后宅传出凄厉的嚎叫——寂家少夫人,在产下一子后,血崩而亡。
意外的是,那个孩子并没有按照原计划被溺死。
“这娃娃,这娃娃……”
稳婆本应该将他溺死的,毕竟收了不少银钱。且他还是个野种,没什么心理负担。
可临了,她却迟疑了,甚至连抱着婴儿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婴儿生的玲珑剔透,十分漂亮。他不哭不闹,静静地躺在她怀里。
漂亮的婴儿她不是没见过,可不知为何,眼前这位莫名让她心慌,仿佛她怀抱的力气稍微大些,婴儿便会化为碎影,消失不见般。
这种宛如幻梦般的错觉很快就消失了,可她依旧小心翼翼,不敢加大一分力气。
真的要溺死吗?
这么好看的孩子,可惜了……
心中惋惜,脚下却缓缓朝着水盆走去。这时,婴儿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稳婆脚步一顿,面上又露出挣扎之色。
因为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自家的小孙儿,她那孙儿害怕时,也喜欢揪她的袖口。
这次,她迟疑的时间更久了。
“唉,可怜的孩子。”
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婴儿竟然睁开了眼睛,他就那样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
这双眼睛很漂亮,稳婆忍不住细细观察。恍惚间,她似乎在那黑黢黢的瞳孔中,看到了一朵莲花,黑色的莲花。
莲花?
错觉吧?
耽搁了这么久,还要不要继续呢?
迟疑之间,只听‘砰’的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撞开了!
“小妹,小妹!你还好吧?”
正是那救妹心切的宋家二公子,他竟不顾礼节硬闯了进来。
怎奈何,他终究迟了一步,没能救下妹妹。不过,却保下了那个令他妹妹丧生的野种。
多么巧合啊,婴儿偶然一个动作,竟然真救了自己一条命……
这是六年前的故事,也是寂无忧被称为“野种”的第六年。
不过,这个秘密只能在私下里议论,当着寂家人的面,没有人敢提。
因为在寂无忧三岁的时候,寂家调查无果后,不得已花费重金请动了夜楼。神奇的地方出现了,夜楼不仅推衍出寂无忧是寂家的后代,而且还推衍到他的父亲。
他的生父更离奇,竟然是那早已经去世的寂枫!
寂无忧的生母并未偷情,她腹中孩子确实是自家丈夫的种,只不过莫名其妙晚来了两年。
难道寂枫死后变成了鬼,不舍得让自己的后代断绝,于是悄悄地进入妻子的腹中,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子嗣?
“好凄美的故事呀!”有个女人感叹。
“凄美?这么惊悚的故事,你不觉得很扯淡吗?”丈夫不可思议。
好吧,大家都是正常凡人,这个答案又太过诡异,大多数人都保持怀疑。
可消息出自夜楼,人家毕竟是这方面的权威。此外,在这个世界上,时不时也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神神鬼鬼的现象,总要给几分面子。
如果寂无忧父母尚在,一孕三年的故事说不定真会被传为佳话,寂无忧也会被当成福星。
可惜,他父母都被他克死了,即便不是野种也是灾星。
当然,人们躲着他,不止因为他克父克母,更因为他这个人。
寂无忧这个娃娃,不止人傻还有点儿邪性。
说他傻,只因他如今都六岁了,还不会说话。
寂无忧天生一副好相貌,六岁的娃娃粉雕玉琢,仿佛一碰就碎。只可惜,这么漂亮的孩子,不仅不会说话,还不会哭不会笑,连表情都木木的,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可人们避着他,却不是因为这个。
傻子虽然碍眼,世上却有不少,寂家也养得起。人们避开他,主要还是因为他那个奇怪的癖好。
他喜欢看。
看天,看地,更爱看人。
他似乎对‘人’这个物种,有着浓烈的好奇心。
从他出生时就这样,只要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的眼睛就会跟着那人走,直至再也看不到。
这就有些邪性了。
尤其是,等他学会走路后,他不再执着于只看着,还会偷偷地跟在别人身后,一直跟着,跟到天涯海角。等你发现时,总会被吓一跳。
于是,关于他的流言更多了。
如今,不止寂家人喜欢躲着他,连外人也一样。
但他自己却毫无所觉,既然见的人少了,那就跑远些吧,总能遇见人,好比今晚……
永乐十三年,七月十五;
今天是寂无忧的六岁生辰,就在今晚,寂家发生了两件不起眼的小事。
第一件小事发生在寂家内宅深处,一间废弃的青砖破瓦房内:
月朗星稀,今夜是个好天气,要说唯一坏处,兴许不太适合偷情吧。
可欲念来了,挡也挡不住,尤其对那十几岁,不知节制的少年郎而言。
有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如果偷情的对象身份高贵,还打破了世俗禁忌,就更难把持了。
“好嫂嫂,二哥后天就回来了,可怜可怜小弟吧。”
“真拿你没办法,咯咯~~”
雄姿英发的少年郎有些急不可耐,www.youxs.org。
“慢些慢些,你个夯货,急什么?难不成等完事后,还想去找你那个好妹妹?”
“她哪里比得上您呀,我都不屑跟她玩儿。就怕二哥哥回来,嫂嫂再也不想我了。”
“他那三寸丁,不及小叔您一份强……”
“怪道嫂嫂歪厮缠人,嫁给个‘小人’,真真儿委屈了。”
“休得胡言乱语,小心大耳刮子抽你……”
“抽死我吧,弟弟死也要做风流鬼。”
打得火热的二人叫声越发放浪,银白色的月光从破烂的窗户照射进来,给那旖旎春光增添了几分朦胧。
美丽的妇人满脸通红,汗水湿润了她的脸庞。她无意间朝窗外扫了一眼,目光与一双幽深平静的眼睛相遇。
“啊!”
美妇人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她一脚踹开仍在动作的少年,捂紧衣服,惊慌地叫道:“有鬼啊!”
少年也吓坏了,惊慌失措的冲出破瓦房。
外面并没有鬼,坏消息是,外面站着一个人。好消息是,偷窥的人是个小孩,而且还是个傻子。
说是偷窥也不太准确,因为那个小傻子就直勾勾地站在窗边,毫不掩饰地往里看。
“妈的,原来是你!”
惊吓过度的少年郎,看清窗外是谁时,却大大松了口气。与嫂子偷情,这要被抓住,连他亲爹都救不了他。
“天华,外面是谁啊?”屋内妇人娇滴滴问道。
“没事,出来吧!是那个野种,小傻子。”
说着,怒上心头的寂天华已经冲过来,一巴掌重重地呼在寂无忧的脸上。
只是,当手掌触碰到寂无忧脸颊时,他莫名有些心慌——这一巴掌下去,不会把人打碎了吧?
不由得,力气收敛了几分。
即便如此,也不是六岁孩童能抵挡的。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寂无忧直接被扇倒在地上,那白皙红润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还好,没有碎……
寂天华先是莫名松了口气,继而更加恼怒了。他竟然对这个偷窥他们偷情的小傻子,萌生出了同情心?
不能原谅!
于是,他摒弃心头的慌乱,又冲上去,对着寂无忧一阵拳打脚踢。幸好那美妇人已经穿好衣服,及时阻止了他。
“停下停下,你不过是个傻子,跟他较什么劲?”
女子边说着,一边朝寂天华胸口拍打,“幸好是他,若换成别人,咱俩可全完了。”
寂无忧不仅人傻,还不会说话,显然不会泄露出去。
寂天华又踢了几下才解了气,继而愤愤地说:“也不知道爹和爷爷当初怎么想的,这野种就不该生下来。”
“少说两句吧。”
美妇人环顾四周,这个地方非常偏僻,即使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也没有人会注意到。
她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带着温和笑容走向寂无忧。
这时,寂无忧已经站了起来,分明被揍的凄惨,可他依旧不喊不叫,脸上甚至都没露出丝毫痛苦来。
看着他肿得老高的左脸,她轻轻摸了摸,温柔说道:“很疼吧?乖孩子,回去后,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着了,你从来没见过我们,明白吗?”
“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寂天华有些不耐烦,“他又不会说话,还是一傻子,怎么可能出卖咱们。”
然后,他揪住寂无忧衣领,凑近威胁道:“你敢说出去,老子扒了你的皮!”
说着说着,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寂无忧未肿的那半张脸,“啧啧,细皮嫩肉的,真不知道是谁的种……”
他才不信夜楼那番鬼话。
寂无忧长得像寂家人,说不定是自己的某个叔叔或伯伯做的好事……也不排除他亲爹。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寂天华竟然吞了口吐沫,连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温柔起来。
啪!
“挨千刀的,想什么呢?”
美妇人一把拍开寂天华的手,对着寂无忧说道:“赶紧走,你这个淫鬼,有我和张家妹妹还不满足?他可是男娃,还是你亲堂弟!”
“哎呦,别拧!”
“我的心肝儿,好嫂嫂,有你在,我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啊……”
尚未尽兴的二人竟然不再管寂无忧,他们腻歪在一处,似乎还想再来一次。
“这就是偷情吗。”
清脆悦耳的童声宛若黄莺歌唱。可惜,那对儿被欲念蒙了心的鸳鸯并未听到,他们推推搡搡重新回到了破瓦房。
寂无忧依旧盯着破瓦房。
他看到,寂天华表情狰狞,动作愈发勇猛,可脑海里却幻想着另一个人。
他看到,美妇人眼神迷离,可比起那人,她似乎更享受背德的快感。
真有趣,他决定明晚再看看……
第二件小事发生在凌晨,与养了寂无忧六年的翠珠姑娘有关:
“我的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寂无忧刚回到院门口,就被一名梳着丫鬟发髻的女人拦住了。女人如今二十有五,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头发上已经有了一些银丝。
“大晚上的,您又去哪儿了……”女子说了一半,终于看清了寂无忧红肿的脸和脏兮兮的衣服,顿时心急如焚,“天哪,是谁干得?这么狠心?”
这个女子就是翠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寂无忧的左脸,赶紧又收回。
寂无忧看着她,眼神平静如水,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
女子见状更伤心了,可她很清楚,再伤心也无法改变少爷是个傻子的事实。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擦去眼角的泪珠,一边拉着寂无忧穿过荒废的院子,进了内宅。
这个院子很小,只住着他们主仆二人。院子里的草木丛生,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给人一种很凄凉的感觉。
翠珠自小便服侍在寂无忧母亲身边,寂母临产前便猜到自己要死了,也深知自己的孩子恐怕也难以存活。
可万一呢,万一寂家一时心软,留下孩子一命呢?
她把孩子托付给了翠珠。当时,翠珠泪眼蹉跎地发誓,只要少爷活下来,她就会拼死保护他。如果少爷死了,她也会跟着夫人一起走。
如今少爷未死,不仅顺利长到了六岁,还恢复了清白身。这原本是好事,可谁知少爷竟是个傻的?
“夫人,真的好难啊。”
翠珠剥开煮熟的鸡蛋,手指被烫得通红。她一边为寂无忧处理伤口,一边喃自语,眼泪止也止不住。
寂无忧静静地坐在木凳上,默不作声,看起来十分乖巧。
“夫人,奴婢快坚持不住了,如果您在天有灵……”
翠珠说着,她原本伤心的表情逐渐扭曲,竟显得有些狰狞,“若您在天有灵,一定不能饶过寂家!”
她恨寂家,恨到了极点。
“少爷,今日是您的六岁生辰,奴婢给您下碗长寿面。”翠珠轻声说道。
南方少面食,寂家自然不会少。可谁让他们不受待见呢,就为了偷偷换一碗面粉,她才一时没留神,被寂无忧偷跑了出去。
结果一回来,便见到一身伤的少爷。可怜他又傻又痴,还不会说话,连理都没处讲。
寂无忧的六岁生辰,在翠珠的伤心凝视下,过得十分草率。她服侍少爷入睡,看着寂无忧身上青紫色的伤痕,表情更加扭曲了……
午夜时分,寂无忧的房间被推开一道缝。
一双眼睛长久地盯着他,最终推开了门。
这人一步一步靠近寂无忧,等凑近后,才把藏在身后的右手缓缓伸出——这人手上,竟拿着一把匕首!
月光透过窗户透进来,终于看清看人的面容,原来是翠珠。
深更半夜,她拿着匕首进入寂无忧的房间做什么?难道她果真崩溃了,想杀掉自己这位傻主子?
就见她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拂过寂无忧尚未消肿的左脸颊,眼中闪过强烈的情绪,然后……
匕首轻轻滑过,只割断了寂无忧额前的一缕头发。
她小心地把头发塞进袖子里,再次盯着寂无忧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房门关上了,房间里的寂无忧却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指轻抚着被割断的长发,然后盯着门口方向看了一会儿,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光着脚推开门,无声无息地跟在翠珠身后。
夜幕深沉,翠珠背影比起之前又消瘦了些。她双手捧着一个瓷碗,碗里散发着强烈的腥味儿,似乎是鲜血。
她佝偻着身子,朝着宅子深处走去,然后打开了一扇暗门。
门内是一个不大的密室,里面有一张供桌,桌上点着白烛,还供着一个牌位。
奇怪的是,那黑木制的牌位上不是白字,而是鲜红色的篆字。
牌位上的名字寂无忧很熟悉,正是他一出生便暴毙的母亲——宋瑶。
更奇怪的是,整个供桌不是专门为她而设的,她的牌位只是位于下方。
牌位正上方,竟然供着一个神龛!
神龛里不是塑像,而是一幅画,充满了色欲与诡异的艳画。
神龛正上方有一个小天窗,月光透过天窗投射进来。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刚好遮住了整幅艳画,没有泄露丝毫。
画中是一位看不清面目与下半身的女子,她的上身裸露,身子曼妙妖娆。她的胸前垂着一条项链,手腕上佩戴着一只镯子,手中还托着一株妖异的红莲。
翠珠自从进入这间密室,嘴里便嘟嘟囔囔一直没停过。
她端着一碗血诚心地跪拜。
连续磕了四个头,她扶着地板缓慢站起来,神情似乎更加憔悴了,就连眼神都有些迷离。
她端着那碗鲜血缓缓上前,竟然……竟然直接倒进了神龛内!
血液顺着神龛流入,很快就淹没了画像。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血液顺着画像中妖娆女子的身体流动,然后,她竟然将整碗鲜血全部吸入体内。
恍惚间,神像上的女子更加娇艳了,连那模糊不清的面容都清晰了几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透过天窗照射进来的月光,也染上了几分猩红。
“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
翠珠似乎非常激动,她喃喃自语着,脸上的表情因狂热而扭曲。
“三年了,三年了,哈哈哈,菩萨娘娘您终于显灵了!”
她嘶哑的笑着,笑声有些歇斯底里。
整整三年,她夜夜祈祷,每月献上两碗血,那神像中的神灵终于在显灵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那一缕长发,在案前的香炉中引燃。
“菩萨娘娘,我家夫人死得很冤枉啊!寂家一帮坏蛋,他们都不得好死,求您降下神罚来惩治他们……”
“无论您想要什么,信女都愿意……”
“我会为您奉上寂家嫡亲血脉,他是夫人的儿子……”
伴随着翠珠疯狂而虔诚的祈祷,神像中的妖艳女人竟然散发出了微弱的幽光。翠珠注视着神像,她的眼窝凹陷下去,目光迷离,头发上的银丝也更多了。
“吱呀!”
就在这时,门后传来推门声。
猩红的光芒逐渐消退,翠珠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转过头,只看到自家那个愚笨的少爷站在门口,用清澈而深邃的眼神看着她。
“少爷?”
翠珠先是惊讶,继而有些激动。
寂无忧光着脚,一步步走进密室,他的视线也从翠珠转到了神像上。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漆黑的瞳孔内,似乎隐隐浮现出两朵黑莲。
看到寂无忧凝视着神像,翠珠立刻拉住他的手臂,靠近他的耳朵,用压抑却激动的声音说道:“少爷,奴婢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
她指着神像,语气激动地说道:“看,她就是神明,菩萨娘娘!”
“少爷,您想为您的母亲报仇吗?”
翠珠目光逐渐幽深,隐隐泛起了一丝猩红,连声音也充满了蛊惑,“您一定很想,对吗?您也想让寂家的人都消失吧?如果您想的话,就向菩萨祈求,信奉菩萨,把自己奉献给菩萨。”
“少爷,您同意了,对吗?”
翠珠手上的匕首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它划过寂无忧的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上,“少爷,要乖哦,您很快就能见到您的母亲了。”
寂无忧的目光离开神像,落在了翠珠身上。
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睛变得混浊,隐隐闪过一抹红光,她那苍白而枯瘦的脸颊更加瘆人了。
这时,寂无忧的嘴唇突然动了一下。
“你想杀我。”
脆生生的童声字正腔圆,清脆悦耳。
只是,没什么起伏。
匕首在脖颈上轻轻颤动,翠珠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
寂无忧盯着她,又说出了第二句话:“为什么。”
声音依旧平静,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不过,他已经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