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宁池上了楼,本想直接回主卧休息。
路过许诺诺房间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低声呜咽,声音很轻。
他开门走了进去。
“疼……”
小猫还没醒,高抬着右手手臂在空中乱挥,不知想抓住什么。
忙活了半天,手臂无力地砸在额头上,她撇了撇嘴,呜呜道:
“还是疼。”
牧宁池缓步上前,将许诺诺挡脸的手臂拿开,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很烫!
也不知道医生到底有没有给她打针,都一个多小时了,怎么半点都没退下去?
身子也烫得跟个火炉似的,好软……
“妈妈,我疼……”
大概是察觉到床边有人,许诺诺毫不犹豫地抓住了男人在她身上不停摸索的手,往被子外面推了推。
小东西!都生病了,防御意识还是那么强,摸一下都不行!
“哪里疼?”
牧宁池终于开了口。
许诺诺却没理他,闭着眼睛安静了足足三分钟才哭出声。
“妈妈,我害怕,我不要去度假!我好疼,这里疼,那里也疼,到处都疼……”
“你带我回家,我不要度假……”
……
牧宁池眸光掠动,反手握住许诺诺热得似是快要融化的小手,半蹲在床边,低头贴近许诺诺的脸。
依然没醒,是在昏迷中梦呓。
紧紧皱着眉,表情很痛苦,泪水混着额间渗出的细密汗水,打湿了她的半边头发。
“许诺诺。”
感受到牧宁池身上炙热的体温,许诺诺止住哭,主动向他的方向转过来,和他脸贴脸,略显干燥的嘴唇动了动。
“我冷。”
牧宁池替她掖了掖被角,许诺诺摇头。
“唔,不要,热。”
“到底是热还是冷?”
牧宁池语气不太友善,许诺诺明显地停顿住,委屈巴巴地往后缩了缩,过了好几秒才重新开口。
“渴,我要喝水。”
“……”
牧宁池第一次产生了想把玛丽开除的冲动,好好一个女佣,为什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上班???
还有陈颂文,叫他去找个可以交接的人过来,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麻烦!真是太麻烦了!!!
牧宁池睨着近在咫尺的许诺诺,毫不客气地抬手捏住她的脸蛋。
见她原本粉嘟嘟的嘴唇此刻干燥得像一片枯竭的河床,似是急需水分的补充,牧宁池心念一动,坏笑着贴近。
“许诺诺,想让我伺候你?很简单,你亲我一下。”
可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许诺诺压根儿就没理他,自顾自地拉扯着细弱的声线,嘤嘤咛咛地重复喊着口渴。
皱巴巴的小眉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捏她的脸也不躲了。
一点儿也不好玩……
牧宁池松开捏脸的手,“先欠着。”
语毕,他悠哉悠哉地辗转到客厅,给许诺诺接了杯温水。
回房后,坐在床边,提着个银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
喝了水,许诺诺终于安静了些。
牧宁池伸手探体温时,被许诺诺一把抓住,抱在怀里。然后小东西用她那热乎乎的小脸,不停地蹭他冰凉冰凉的手臂。
蹭得牧宁池笑意盈盈,这么可爱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麻烦……
手机响起。
电话那头的保镖明显有些踌躇,“池,池哥。你睡了吗?”
废话,睡了怎么接电话?
牧宁池不耐烦地骂了声,“你脑子也被炮轰了?有事说事!”
“池哥。那个,张曼,今天在屋里晕倒了。刚刚送到医院急救,是一种罕见病……sma晚发型。晚发型不影响寿命,但需要终身治疗,否则会逐渐丧失肌体功能,过了四十岁会失去行走能力,最后死于呼吸衰竭和肺部感染。”
牧宁池眉心微皱,“别说屁话!”
保镖犹豫了半晌才道:“用于治疗的特效药,spinraza,标价12.5万美金一支。首年注射6支,往后每年3支。再加上其他治疗及康复费用,光这个月就需要一百多万美金,你看……”
保镖没有勇气把话说完,张曼对池哥而言,不过是威胁许念生的筹码。
没了她,还有许诺诺。
池哥根本犯不着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花费这么多钱,原本他是不打算给牧宁池打电话的,无奈医生催得紧,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就打过来了。
沉默片刻后,保镖确定自己是真的脑子太热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对不起,池哥,我……”
“给她打。”
“什么?”保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食指奋力掏了掏。
牧宁池懒得重复,继续道:“钱,打电话给阿文,让他送过去。”
“是。”
牧宁池挂断电话,重新看向高烧渐渐消退的许诺诺。
小脸在发烧的潮红中显得格外娇艳,像是初夏的蔷薇,羞答答地躲在被窝里,抱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
他养的小猫,真好看……
牧宁池趴在床边看了很久,他不知道有妈妈是什么感觉,但没有妈妈的感觉他很清楚——很痛。
他从来都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好人,只不过今天心情不错。
不错到,可以勉强花点儿小钱,哄哄这只小猫,让她不必像他那么痛。
牧宁池用另一只手弹了弹许诺诺软乎乎的脸颊。
“你运气不错,许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