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德查三世的寝宫内,郑依菁再次见到了安德鲁亲王。
他正坐在一架古典竖琴旁,随意地拨弄琴弦。
见到郑依菁走近,安德鲁亲王只是随意地摒退多余的侍者,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古琴。
郑依菁与他隔了些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也在端详这个人。
昨晚她隐约地从索菲亚公主与刘彦亨的对话中再次了解了一遍这个“血咒”!
如果是真的!
那她今生岂不是真要与这个男人命连一线?
安德鲁亲王望着窗外,轻轻地说道:“你知道吗?这东西曾是我父王生前最爱。”
他的话将郑依菁神游的思绪拉回现实。
“可恨的是,当年父王最为疼爱的亲弟弟,不但弑兄、夺位!还就在这架古琴旁,强行玷污了他的大嫂。那时的本王为了求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生日宴上,还要被迫用这架琴为他献奏一曲……”
他似乎陷在了痛苦的回忆中,郑依菁静观其变。也不打断。
安德鲁亲王突然起身走过来,见状,郑依菁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
他看出她的紧张,却只是与她擦肩而过。
他走向了她身后的小吧台。
只取了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杯红酒。
“之后,每一年,大大小小的宴会,对本王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我真恨不能立刻杀了他,却又只能拼命忍耐。终于,那一年的一场宴会上,我遇见了她……”
红润清透的酒如同热烈的火于杯中跳跃。
他盯着酒,陷在回忆中:“那是个美艳绝伦、风风火火的奇女子。当时有人要在宴饮中途暗杀本王,是她及时出手救了我。尽管她事后一再强调,她只不过是顺手,无关乎那人到底是谁。”
郑依菁记得,她第一次以狼少爷的身份代表苍狼出席理查德二世的生日宴请时,正好碰上了一起暗杀事件。
有趣的是,那名刺客就是当时还效力于某雇佣兵组织的“展傲”,也就是后来的“花间”。
而花间当时暗杀的目标,就是安德鲁亲王。
“本王自小就知道,母后已为我选定了一位妻子。听说那女孩背负了她先祖未尽完成的使命,自一出生就被命运选中,降下了血咒。”
“那是一种古老的禁忌巫术,至今也已失传,故而也无人能解。”
“本王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与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牵扯在一起,更不愿自己视为神圣的妻子就这么被人肆意摆布。”
“所以这些年来,本王一直都刻意地回避着。”
说起这些,安德鲁亲王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紧接着,再斟一杯。
“初与她相见,本王其实也是被骗去的。不过那女孩,美则美矣,却不乏青涩。本王故意在席间逗了她几句,她就真的恼羞成怒了。如果不是本王早已知晓她与王弟间的感情纠葛,或许本王会考虑等她长大后前往提亲。”
原来当初他在席间所说的那些,都是逗她的?
“本王一直认为,在一个能够帮助自己的兄弟和女人间选择前者,是对的。哪怕那女孩曾令本王动过心,也不至于为了她与兄弟反目。”
“偏偏——”
他故意拖长音,转身,冷睇着她:
“她就这么闯进本王的生活,忧乱了本王的心。你说,她是不是‘该死’?”
郑依菁扬起了唇角两道最美的风景线,也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那女孩从小到大,有意、无意间伤害过的真心,又何止殿下一人?如果她自己也认为自己该死的话,恐怕也活不到殿下对她动情的那一天。”
她的这副无赖理论还真是令安德鲁亲王叹为观止。
如今再看她,何种神情都是这般的赏心悦目。
“殿下方才说,您不愿将自己的命运与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牵扯在一起。但你可知,那女孩以及女孩的家人们,就更不愿意。她曾经一度误会她的daddy为了利益要出卖她,没想到那场相亲的背后竟隐藏了这段渊源。”
“哦?当真不愿意吗?”
“当然。”
“爱妃,你未免太自负了。”
“什么意思?”
安德鲁亲王放下高脚杯:“就在昨天下午,本王已经以你为中正财团总裁私生女,第四千金郑依雅的身份,拟了旨提交参议院。这个时间,相信你父母已经办完相应的认证手续,住进了本王为他们二老格外准备的秘密宫邸了吧!”
“你说什么?”
安德鲁亲王双臂环胸,神采飞扬:“本王的正妃,似乎只有一个苍狼少主之名还是不够。若是再加上中正财团……纵是庶出,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你!”
郑依菁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到他面前,双手提着他的衣领,恨不得立刻掐死他。
“你敢把他们牵扯进来?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安德鲁亲王用手指在郑依菁的肘处轻轻一点,立时迫她放开了双手。
然后他将她强势地拉进怀里,一双大手略显粗暴的钳制住她的下巴。
“本王还是第一次为一个女人的事这么费劲!爱妃,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郑依菁冷笑,挣了几下没挣开,口气就更冲了:“我听说殿下的母亲也是被下了药才有了殿下您的。您怎么不去问问她,当年能够获得您父王的青睐,她会不会感到荣幸?”
安德鲁亲王目光有些森冷,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方才那副一切尽在掌控的倨傲:
“看来我那傻妹妹倒是跟你们解释了不少。也省得本王再费口舌了。”
“爱妃,你既然已了解此药……就该明白本王对你是何等的真心。”
“否则!如果只是为了得到你,一次性给你服完了药物,本王也不必像现在这样,作茧自缚……”
“受这药物影响,本王此生怕是只会爱你一个女人了。”
只爱她一个?
这一点郑依菁倒没想过。
她只觉得自己无辜被人设计,甚至从出生起就被下了那破意诅咒,实在憋屈。
“郑依菁,从你救了本王,扰乱了本王的心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想到……”他强压到她的耳边,细腻的嗓音宛如情人间的低语:“如我这般的男人,一旦锁定了目标,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突然!
萦绕脑海中多年的噩梦中的“国王”,具像化了!
郑依菁不敢置信地望过去……居然是他?!
安德鲁亲王凝望着她的双眸,“我劝你最好赶紧放弃抵抗,否则受伤最重的,除了你自己,还有你视若生命般珍惜的家人们。”
“你威胁我?”
安德鲁亲王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向着门外拍了两下手掌,一名侍女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汁缓慢地进来。
“乖,去把药喝了。”
“那是什么?”
“打胎药。”
“……”
郑依菁一阵错愕,安德鲁亲王的眼中流露出杀机。
“‘媚骨蚀魂’第七日的药性会发生什么,本王比谁都清楚。他把你抢去……还要本王继续说吗?”
“你也可以不喝。但十个月后,本王就有足够的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普尔德亲王公然闯我王宫抢我王妃后,又强迫与她生下了孽种。”
“到时候,本王顶多被人耻笑!可你们呢?”
“一个萨里家族你可能不在乎!但中正财团!林氏江山!还有你珍若瑰宝的那些个兄弟、姐妹们呢!”
郑依菁平静地打断他:“你别说了。药我会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