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潘府家宴

深夜,向府内堂。

向宗回被几名家丁按在地上,被打得嗷傲惨叫,向敏亲自举棍乱打,他怒火未消骂道:“打死你这个愚蠢的畜生,你这个混蛋,丢尽老子的脸,老子打死你!”

这时,向敏的妻子闻讯赶来,抱住丈夫的胳膊哭喊道:“老爷,饶了宗回吧!你会打死他的!”

“都是你这个蠢婆娘整天骄纵他,你看看他是什么样子,他会害死我们一家人。”

“老爷,宗回就是不爱读书,跑去喝酒,你也不能这样打他啊!”

“喝酒?”

向敏怒视妻子道:“他真是去花天酒地倒也罢了,但他居然派人去伏击当朝御史!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指使的,届时就是皇后也保不住咱们全家!”

向夫人也被惊呆了,她虽然是女人,但到底乃贵胄之妇,她自然知道伏击御史是什么后果,轻则丢官,重则下狱,自己儿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但她看见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不由心疼之极,连忙道:“老爷打也打了,关键是让他懂事,老爷要教育他,要他明白什么事情不能做,否则他还会闯祸的。”

向敏这才发现把儿子大腿上的肉都打烂了,乌紫青肿,血迹斑斑,让人触目惊心,他也不由有些心疼,便挥挥手:“把他抬下去治伤!”

几名家人连忙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向宗回抬了下去,向敏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心中着实沮丧万分。

“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向夫人不解地问道。

“我问过他了,是张辰和曹嬛比较接近,这个混小子怀恨在心,便派家丁伏击张辰。”

“啊!”向夫人心中一惊,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道:“莫非曹家搪塞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张辰的缘故?”

“应该是,这个张辰不到二十岁便是正六品侍御史,这么年轻还没有娶妻,哪个家族会不动心,曹家肯定是想拉拢住他。”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欺负我家宗回啊!”

“你又来了!”

向敏不满地瞪着妻子:“他阿姊是皇后,姊夫是天子!谁敢欺负他?是他自己没本事,二十几岁的人了,文不成武不成,考个发解试都考不上,整天在太学里和一帮纨绔子弟鬼混在一起,谁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没有出息的人?

就是我也不愿意,谁又不想把女儿嫁给张辰那样的官场新贵?这能怪别人吗?你再这样骄纵他,真的就是害了他,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老爷,那我们该怎么办?”向夫人战战兢兢问道。

向敏负手走了几步道:“这件事对他是件好事,你回头去给曹家说一下,之前的婚姻约定取消,然后我想办法把他安插进军中,以我的资历,给他荫一个军中小官没有问题。”

“老爷不想让宗回考进士了吗?”

向敏摇摇头:“凭他现在的散漫,莫说进士了,恐怕连举人都考不上,与其整天在太学和那帮狐朋狗友厮混,还不如让他早点从军,在军中混混资历,我已经想通了,不再勉强他读书了。”

向夫人叹了口气,或许丈夫说得对,给儿子找点事情做,能让他早点成熟起来。

“老爷,那么后日的鹊会我们也不去了吧!”

“当然不去了,他那样子,怎么可能再去参加宴会,以后有合适的人家再给他物色吧!”

就在这时,管家在堂下禀报道:“老爷,青州团练使潘将军和夫人前来拜访!”

青州团练使潘昶是潘家家主潘潭的四子,十八年前,向敏曾和他是同窗,两人关系不错,不过潘昶已经好几年没有上门拜访了,今天忽然来访,让向敏略略有些不解,他们夫妇为何而来?

向夫人反应很快:“莫非他们是为秀芸而来?”

向夫人参加过几次鹊会,她知道潘氏夫妇为女儿潘秀芸之事非常焦急,无事不登三宝殿,向夫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潘氏夫妇想攀自己儿子了。

其实向夫人也见过潘秀芸,觉得她人还不错,可惜就是年龄稍大了一点,已经二十岁了,儿子娶她有点亏了。

“老爷,要不就以身体不适推脱吧!”

“这怎么行,人家都来了。”

向敏连忙吩咐管家:“请他们到客堂稍候。”

他又对妻子道:“如果真是为宗回之事而来,咱们也不得罪人,就说我们没有意见,关键是宗回自己要愿意,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爷,我明白了。”

这时,向敏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当初曹家也是用这个借口,只要曹嬛本人愿意......原来曹家也是在推脱啊!

向敏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自己怎么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

潘家府宅比曹家要稍微小一点,但也是占地三百亩的巨宅,这也是他们的先祖——大宋开国名将潘美为子孙挣下的一份家业,潘潭有六个儿子四个女儿,六个儿子又给他生了十个孙子和十二个孙女,如果再加上潘潭的两个兄弟潘淄和潘潮的几十个子孙,潘家可以说是勋贵世家中的第一大家族。

当然,人口多了,婚姻之事也是一件大烦恼,进士抓不到,又要考虑门当户对,潘家也只能从勋贵世家中解决子孙的婚姻问题。

自从几个月前众人决定,今年的最后一次鹊会放在潘府举行,潘家便一直在筹备这次盛宴,包括歌妓和酒菜都是名家酒楼提供,潘家憋足了劲,不仅要超过上次曹府的鹊会,同时也要利用这个机会给潘家的十几个孙子孙女解决婚姻问题。

今天并不是旬休,张辰是从军监所直接来到了潘府,潘府也位于金水河畔,和曹家相距不到一里,张辰骑在马上,远远便看见了一座气势巍峨的高楼,几个月前他在曹府也看见了这座高楼,与曹家的高楼规模差不多,是潘家的家族聚会中心。

张辰今天的心情不错,昨天上午向敏专程前来军监所替儿子道歉,这也是张辰所期待的结果,其实向宗回和他的矛盾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并不希望因为这件小事和当朝国丈反目。

这也是因何他前日给向敏留足了面子,向敏才会主动上门道歉,否则他稍有言语无礼,即使向敏狠狠教训了儿子,也会对他张辰怀恨在心,使他平白在朝堂上树了一个敌人。

潘府门前门庭若市,停满了牛车,严重影响到了行人通行,几名潘家年轻子弟正高声指挥车辆。

张辰刚抵达潘家的黑漆大门前,便迎面看见曹休和潘玉两人眉开眼笑地奔了上来,张辰不由一阵苦笑,这和曹府上次宴会又有什么不同。

“两位今天又是负责疏散牛车吗?”张辰笑道。

“我们在家族地位低下,只能干这种粗活了。”潘玉笑道。

“这和地位没有关系,应该说辈分低下吧!”

“对!对!三郎说得对,应该是辈分低下,其实辈分也决定了地位。”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潘玉替张辰牵马走了,曹休见左右无人,低声对张辰道:“向宗回被国丈爷打得很惨,我昨天去看了,起码一个月下不了床,听说和你有关系?”

“你听谁说的和我有关系?”张辰不露声色问道。

“他自己说漏了嘴,三郎,真是这样吗?”

张辰心中暗骂,果然是个纨绔子弟,这种事情都会说漏嘴,这一顿白打了。

张辰摇了摇头,淡淡道:“他或许心中对我不满,但如果说因为我而被责打,那就是无稽之谈了。”

曹休看了张辰半晌,忽然道:“昨日向宗回母亲来我们曹家取消相亲了,听说她很不高兴,说她儿子为了这门亲事受了很大的委屈,高攀不上我们曹家。”

张辰冷笑一声:“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我说向宗回的骄狂愚蠢是跟谁学的,原来是来自他母亲。”

“看样子向宗回之事确实和三郎有关!”

张辰有些不高兴了,冷冷道:“和我有关系又如何,和我没关系又怎么样?难道你要因此和我绝交,还是希望向曹两家从此敌视?”

曹休吓得连连摆手:“我可没这个意思!”

“那你追问这件事干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吗?”

曹休呆住了,半响他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是我不对,我不问了,你请进府!”

张辰也觉得自己语气严厉一点,又对他道:“这件事曹家要谨慎处理,建议你祖父最好去和向敏谈一谈,消除误会,否则会埋下向曹两家不和的种子。”

曹休叹了口气:“我祖父已经知道了,但他怎么处理就不是我这个做晚辈的能插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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