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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也归抿起嘴唇,直视着他。

「燕也归,你其实知道我这几天都在找沈丹成?」沈蕴皱起眉,「那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个天贤庭不对劲?」

「我是昨日才发现的。」燕也归道。

「发现了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说,」燕也归面无表情,「天道不可改,一切顺其自然。」

沈蕴道:「若我不来问,你就不会说?宁可全程装不知道?」

燕也归点头:「当然。」

沈蕴:「你就不怕困死在这里?」

燕也归:「那就是我的命数。」

「……」沈蕴被噎得够呛,他磨了磨牙,「既然燕同修觉得天道不可改,袖手旁观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提醒我不要和沈丹成走得太近,又借衣服帮我?」

「我不会自己改命,」燕也归道,「但我喜欢看别人改命。」

「……燕仙师,」沈蕴扯扯嘴角,他算是知道燕也归的乐子是什么了,「有没有人说过您这种性格非常恶劣?」

「有么。」对方也向他露出了一个很淡的微笑。

燕也归沥了沥毛巾,将指尖的水渍擦干,开始将课本装进书箱:「你刚刚说不找沈丹成,是打算去找谁?」

他虽然懒得掺和沈蕴的行动,但听听也无妨。

沈蕴气哼哼了两声,还是道:「是这样的……」他将路弥远说的情况大致复述了一遍,「总之就是这样,我们都是误入幻梦的外人,现在得找到这个叫祝桃的人才能破术逃出……」

「我从未听说过祝桃这个人。」燕也归道。

沈蕴的脸色一变,就连一直绕在沈蕴手腕上的小蛇也跟着抬起了头:「嘶?」

「你说我们在幻境中,我相信。」燕也归淡淡道,「路弥远说我认识祝桃,我想他的意思是『在外面的我』认识祝桃;因为目前在我的印象里,这个天贤庭中无论是先生或是学生,都没有叫祝桃的人。」

「怎会如此……」

没想到这回还没走出院门就听到了坏消息,沈蕴嘴角也跟着耷拉了下去。燕也归将书箱合上,提起来对他做了个请字:「出去吧,我要锁门了。」

沈蕴走出门外,转身靠着墙仍不死心道,「你要不在鹤院里帮我打听打听?你们院人那么多,你也不可能各个都认识的,没准她就藏在人堆的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可以是可以帮你打听,」燕也归掏出钥匙,「但我觉得不会有收穫。」

「怎么讲?」

「若幻梦是一个戏台,」燕也归指指地面,「观众和剧作不会在这里。在这里的,只会是主角与配角。」

「我们也是演员?」沈蕴问道。

「我们是没背台词的演员。」燕也归道。

「所以燕仙师以为,我应该怎么做?」

「继续顺其自然,」燕也归道,「除了祝桃之外,你还想找谁。」

「沈丹成。」

咔哒一声,燕也归锁上房门,「那你就去找沈丹成。」

这回沈蕴吸取了昨日的教训,不再等午休的时候去寻人,他从七院出来,在一众往下山的同修中逆行穿梭,直接来到了十三院中。

然而这一次,沈丹成的房门竟然又是上锁的。

「啧,这人这么勤奋的吗,还有一刻钟才到早课时间吧……」沈蕴正回忆自己一路上应该有没有见到一个白发的鹤院同修时,他腕上的小蛇突然蹿了出去,飞快地钻进了沈丹成对面的空房间的门缝里。

「喂,弥远你怎么进去了……!」

沈蕴先是一惊,随即想到对方可能发现了什么,干脆紧跟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砰!灰尘四散腾起,他捂着嘴胡乱挥了挥,迈进了房门。

昨日他只是出于好奇,从窗缝里瞥了眼房间内大概陈设,并未在意,而如今他再左右仔细一看,突然发现在窗下的矮桌上放着几张符箓和一本薄册——正是昨日看不到的死角。

而小蛇就栖在桌前,绕着着薄册发出一声嘶鸣。

「这书有古怪?」沈蕴来到桌前,他见路弥远并没有劝阻他的意思,便拿了起来。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句话——

善为化者,其道密庸,其功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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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燕哥这种人真的让人很快乐【x】

整理完大纲发现节奏有点问题,所以调整了一下分章,本章标题取自《列子·周穆王》里的《郑人有薪于野者》。

第149章 蕉鹿错(四)

这句话沈蕴在课本上见过,意思是越是擅长幻化之人,其道术会愈发隐秘寻常,其成就也愈会与凡人无异。不知幻而无处不幻,某种意义上来说才是幻术的最高境界。

是谁落在这儿的课程笔记吗?沈蕴又往后翻了一页,发现第二页没有记录道术相关的内容,而是几行像是日记一样的东西。

——阿姐死的真不值,喜欢上这么个男人,最后还要自尽以证清白,她怎么就不想想她若死了,我以后在穹鸾怎么过?

——老太婆也蠢,宁可对外宣称夫君暴毙,也不敢承认是自己冤枉了人;

——赵松文更是蠢货一个,畏畏缩缩,一句辩解不会,被老太婆杀了也活该。

——老太婆说要收我为内门弟子,让我和引莲绣卉他们一起去天贤庭,看来她是心虚了,不想让我待在穹鸾。我迟早要找个机会,用这件事吓老太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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