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儿子去前线,就是为了日后进京攒声望立军功?”虽然这个消息让雪深沉有一丝诧异,但是老人何等聪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对!”赵恪行应了一声:“可是我扬州军马吃了个大亏,虽然看似占领了台州,但是扬州军马也折损殆尽,落人口实,单凭手中的功劳怕是还不能让众人信服。”
雪深沉一边落子一边说道:“那假如最后以这样的结局收尾,怕是兵部侍郎一职就悬了,你两个儿子的如意算盘也要落空了!”
赵恪行的脸上勾起了一丝苦笑:“所以我那个儿子才又打起了福州的主意,奈何他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兵马,连夜派人给我送信要援兵。一旦等凉州军攻克泸州,随时就会进攻福州,到时候再出兵争功怕是就来不及了。”
雪深沉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来,略微诧异的说道:“泸州已经被凉州军收复了啊,你不知道?”
这下轮到赵恪行的眼睛瞪得有点大了,这消息他还真不知,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应该是启程前往青州之时送来的军报,他正好错过了。
“你现在想怎么办?希望我雪家怎么帮?”雪深沉看着赵恪行显得一丝焦急的脸色,确定他确实不知道这个消息,立马提出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tefu.org 柠檬小说网
“我要增派援军去前线,虽然扬州驻军不多,但我还是有法子组建一支援军的。但是到了朝堂之上提出要增派援军势必会遭到宇文家的阻拦,他们不会乐意看到我们轻易拿下这份泼天军功。所以我想让你雪家公开支持赵家,你雪家的态度很重要,江南士子需要看到团结一致的楚党才愿意站在我们的身后。”
赵恪行说的都是实情,看似雪家近年来有些沉寂,但是江南士子的心中还是很看重雪家的,只有这两家同时在朝堂之上发声才会让两家身后的追随者们放心。
雪深沉没有说话,只顾低头下棋,赵恪行知道他在思考,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没一会,棋局就结束了,最后是赵恪行小胜一筹。
一局下完的雪深沉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开口道:“实话实说,对于你次子想要占据兵部尚书一事我并不看好,宇文家那可不是会轻易放权的人。但是老伙计你今天亲自来,我会手书一封星夜送往京城,让雪承义在朝堂上公开站在你们这边。虽然他小子一股子倔强,但是我这个父亲的话他还是听得。”
有时候在朝堂之上的一个表态,背后牵扯的就是多个势力的角逐,影响深远。
听到雪深沉开口,赵恪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老伙计不负我啊。兵部尚书一事我自然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但眼下先入京做侍郎才是重中之重!”
“好,那我待会就修书一封送往京城。”雪深沉痛快的说道,赵家的谋划他管不了,但是冲着两人多年的友情,这件事无论如何雪深沉也得答应。
“呵呵,还有一事。”赵恪行搓了搓手,略微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雪深沉露出了疑惑的目光,在他的印象里赵恪行可不是吞吞吐吐的人。
“凉州将军尘岳,麾下士卒战力之强现在已经名闻天下。我儿想要在福州一战中拿稳军功,最好还是能由尘岳将攻城一事全权交由赵中天。要是仗都让凉州军打了,还谈什么功劳。”
雪深沉有些愕然,好端端的怎么聊到了尘岳,这个他很喜欢的年轻人,看赵恪行的意思是想让尘岳放弃这军功。
“听说你雪家长孙和尘岳私交甚密?”赵恪行突然笑呵呵的开口问道。
雪深沉恍然大悟,原来是赵恪行打探到了这个消息才扯到了尘岳的头上。
“确实,关系不错。”雪深沉没有隐瞒,毕竟各大家族耳目众多,这种事肯定是赵家打探清楚了才会开口的。
“还请你那位如今已成为陵州刺史的孙子和尘岳商量一下,推迟进攻福州的步伐,等我扬州军的援兵到齐再做打算。到时候最不济也是希望他能将重要的攻击方向交给我儿,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军功。”赵恪行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雪深沉站起了身,在湖心亭中转悠了一圈,他不确定尘岳会听雪泪寒的话,这平叛的功劳谁能拒绝。
“我觉得你想的简单了,你想占这份功劳,我敢断定宇文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怕是尘岳也做不了主!”雪深沉思索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恪行虚眯着眼,看向了京城的方向:“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宇文家如果也想分一杯羹,那双方平分这个功劳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反正我儿子入京为官,他复制他自己的人,我们两不相干。这就需要尘岳那边稍微延缓一下进兵速度,给我筹集兵力争取时间!”
赵恪行现在就是有点担心朝廷的命令还没到尘岳就打完了,从朝廷商议到筹集兵力在赶赴福州,来回折腾一下怎么着也得快一个月的时间。
雪深沉看向随着微风不断起伏的湖面,不断的思索着该不该写这封信。
“老伙计,我们要想在朝堂之上抗衡宇文家,必须携手共进啊!”赵恪行敦促了一句,身上的紫色衣袍就是一阵抖动。
“好,我试试!尘岳能不能听我家孙子的话我可不敢保证!”雪深沉重重点头,其实在内心深处他是想要拒绝的,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尘岳心中对雪家有意见。
但是赵恪行的意思没错,积攒起实力才能抗衡宇文一脉,否则之前的南宫家就是楚党两大家族未来的下场。
“哈哈,那我就在这里谢过老伙计了!”赵恪行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心头自然很是开心。
雪深沉摆了摆手,两人在湖心亭中又畅聊了一会之后赵恪行便告辞回扬州了,扬州的那些豪门世家怕是很快就要聚集到赵府了。老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目的清晰。
亲自将赵恪行送上了马车,雪深沉略微叹了口气便回屋写了两封信,一封送到京城的雪承义手中,另一封则送给了在陵州当刺史的雪泪寒。
雪深沉只希望这封信不要让自己的孙子和尘岳之间产生隔阂,在他看来尘岳的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