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仪抬头,目送沈依棠离开。
周幸川对于沈依棠的离去没有任何反应,专心致志地为白静仪剥虾。
“想不到,她是这样的性格。”看着沈依棠的背影渐渐走远,白静仪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周幸川没听清,以为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什么?”
白静仪摇摇头:“没什么,吃饭吧。”
用餐之后,两人在餐厅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孟广寻送给白静仪的那栋老洋房。
一路上,白静仪扭头望着窗外,欣赏沿途的风景。
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在车窗外飞速后退,线路复杂的高架桥上,车水马龙,穿流不息。
半小时后,出租车驶出玻璃幕墙和巨大广告牌铸成的钢铁丛林,拐进一条老街。
让人心安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一手牵着柯基、一手挎着菜篮子的卷发大妈,停在红墙边与熟人闲聊。
骑着自行车的高中生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将踏板踩成残影,伴随着叮铃铃的车铃,风一样地从人与车的夹缝中穿过。
转角处支起的早餐摊,煮面下馄饨的大锅冒出腾腾热气。
车子又拐了一个弯,驶入更为幽深僻静的巷路,渐渐将那些热闹的街景远远抛在后头。
一脚刹车,司机将出租车停在路口:“里面调头不方便,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周幸川付了车费,两人下车。
走过浅浅的巷弄,就来到了一扇精致的铁栅栏门前。
白静仪按了按门铃。
很快,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性便小跑着从旁边的佣人楼里出来。
她迎到大门前,脸上挂着殷切却不谄媚的笑,先向白静仪确认了一下身份:“您就是之前打电话过来的白小姐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中年女人嘴上说着“稍等”,手上动作麻利地从一大串钥匙中准确找到大门钥匙,为两人打开大门。
把白静仪和周幸川迎进来后,中年女人主动介绍自己:“白小姐,我姓陈,以前是这栋房子的管家。”
“后面孟先生将这里买下来,看中我对这里很熟悉,便让我留下来照顾房子。”
白静仪朝她微微一笑,礼貌称呼了一声“陈姐”。
陈姐脸上笑容越发亲切,热络道:“您二位用过午饭了吗?没吃的话,这附近有家老字号的本地菜味道不错,我开车带您二位过去。”
“不用麻烦,我们吃过来的。”白静仪笑着拒绝。
“好,那我就带您看看房子。”陈姐爽快道。
见白静仪身边有周幸川陪着,陈姐周到地给出两个方案:“您看,是我跟着您二位一起上去?还是您二位自己拿着钥匙随便转转?”
“钥匙上都标注了对应的房间。一把不少全在这里。”
白静仪心思一动,从陈姐手里接过钥匙:“那我们就先自己进去看看。”
“好的好的。”陈姐将一只对讲机递给白静仪:“有需要您随时吩咐。”
周幸川自然而然地把钥匙和对讲机从白静仪手里接过来。
不需要陈姐陪同,两人进入老洋房一楼。
孟广寻买下这里之后,因为暂时派不上用场,所以并没有重新装潢,房子里的一切都是原本的样子。因为保养得宜,并无多少陈旧感。
一楼的设计宽阔敞亮,采光也好,看着就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一楼这里面积很大。”白静仪很满意这点:“客厅这部分,可以改作展示区,陈列一些我收集到的vintage珠宝。”
白静仪的手指轻轻抚过深咖色皮沙发的靠背,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出以后这里开门迎客的场景。
“只可惜,现在我手里没什么好东西。恐怕展示柜拉进来后,只能空空如也一阵子了。”
周幸川看着畅想以后的白静仪,只觉得她浑身都在发光。
尤其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更像星辰一样夺目灿烂。
让他不愿移开视线。
白静仪对他心中所想一无所觉,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还奇怪地问了一句。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周幸川忽然一本正经地回答:“有。”
白静仪顿时紧张起来:“是什么?”
该不会是中午吃饭时不小心弄上去的污渍?但她用餐之后明明擦嘴了呀!
一想到自己可能社死,白静仪就尴尬得头皮发麻。
就在她赶紧低头在包里翻找手机,想要照照镜子的时候,周幸川忽然靠近过来,拉住她乱动的手。
“别动,我看看是什么。”
他声音低沉,又一本正经,白静仪顿时不敢再动,微抬着脸,任由他细细打量。
过了半晌,在白静仪开始紧张的时候,周幸川忽然笑了。
“我知道你脸上的是什么东西了。”
“是什么?你帮我弄下来了吗?”
“——是你惊人的美貌。”
“……”
白静仪又好气又好笑,不客气地照着周幸川胸口捶了一拳,嗔怪道:“你好幼稚,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语气嫌弃,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收不回去。
两人在楼下转了一圈,又上楼查看。
二楼是书房等功能性房间,还有两间客卧。
三楼则是一间主卧、两间次卧。
最让白静仪感到意外惊喜的,还是与主卧连通的那间玻璃花房。
花房里,一丛丛玫瑰开得正好,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暖香。
午后阳光慷慨洒落,照得人身上懒洋洋的,很想就躺在这里睡上一觉。
白静仪坐在秋千藤椅上,脚尖点地,慢悠悠地打着转。
周幸川忽然转身,走到花圃边,弯腰折了一朵红玫瑰,送到白静仪面前。
那朵玫瑰才开到一半,正是最美丽、风情最好的时候。
白静仪接过来,垂眸注视着花瓣上残留的水珠。
她心里喜欢,嘴上却偏偏要说:“人家在土里开得好好的,你折下来做什么?”
周幸川又挑了一支白色的,折下来拿在手上,与白静仪的红玫瑰轻轻相触。
如同两个温柔的人,在轻轻碰杯。
他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所以,我现在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