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初见陈河

新人监的床是单独的,分上下铺,一个监舍住16个人。

住的位置都是号长安排,本来何树住的是下铺,但锋哥来了之后,他就搬到了上铺,让了位置出来给锋哥。

每天睡在大哥的头上,这让何树很有压力,夜里都不敢翻身。

让锋哥注意到何树的起因,是因为何树的被子叠的最好,最整齐。

内务每天都有狱警来检查,如果叠得不好,不合格,会被单独叫去训练。

锋哥显然不是很会叠被,也没有耐心去学,于是就叫何树每天早起后帮他叠被。

何树自然不敢说不行,这个技能,还是当初大学军训时被练出来的。

整个监舍里,他的被子叠的是最好的。

就这样,何树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锋哥的人,一个专门帮大哥叠被子的小弟。

锋哥夸了何树几次,发零食的时候也会偶尔像逗狗一样,嘴巴咗两声,然后扔给何树一根火腿肠。

何树只是闷头捡起来,道谢,然后扒皮,吃进肚子。

他吃进肚子里的不止是火腿肠,还有从一进来就早已丢掉的尊严。

其实,干爸赵奇水也这样逗过他,但那时候的何树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火腿肠跟火腿肠的味道不一样,人跟人也不一样,不同的场合,心境也变得不一样了。

在这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只有活下去,吃饱,才能有其他的可能。

什么面子,自由,尊严,都不如一顿饱饭,一夜好觉来得实在...

有了叠被子的事,后面就停不下来了。

慢慢的,锋哥的衣服,包括内裤都让何树洗,晚饭后,睡觉前的那一点自由时间,锋哥就让何树给他按摩。

何树把锋哥伺候的很舒服,从锋哥那里得到的物资也越来越多,他们之间更像是雇佣关系。

连带着,号长对他也好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何树可以跟在锋哥后面打饭,锋哥自己花钱买的小灶,何树也能跟着吃几口。

上厕所的时候,何树也不用排在最后面,可以先上。

渐渐的,何树明白了抱大腿找依靠的好处,在这样的地方,他想站住脚,就必须得有一个依靠。

被一个人欺负还是被一群人欺负,这个选择很容易。

何树硬生生的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狗腿子,锋哥的狗腿子。

就这样,他在新人监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以至于一个月的时间似乎没怎么熬就过去了。

在某天早上,何树要调去老犯监区的时候,锋哥竟然还有些舍不得,只是他还要在这里待上最少两个月。

而且以后会被分到同一个监舍的几率几乎没有。

像锋哥这样的人,甚至不会长时间待在一个监狱,可能搁两年就给他换监狱了。

“我记住你了,以后你出狱了,如果在外面混得不好,就上姐岛镇提我的名字,肯定有你一口饭吃。”

“谢谢锋哥。”

何树扯了扯嘴角,带着自己的生活用品跟着狱警换地方。

在监狱里,就不叫管教了,也不叫干部了,而是一律称呼为警官。

警官喊人的时候,通常也喊名字,比如,某某过来一下,而不是喊什么9527,或者什么罪犯。

跟着警官进入老犯监区通道,穿过同样的铁门,何树领到了一个蓝色的大塑料箱子,将他的日用品都放进去。

抱着大箱子跟着警官来到了他即将长住的053号监舍。

等待开门的时候,何树看着里面坐在小板凳上整整齐齐的两行人,内心竟然充满了紧张。

从来到南湛,历经两个多月,何树终于要见到陈河了。

监舍内,加上何树,正好又凑齐了16个人。

内部布局比之前在新人监区还要好很多,因为监舍里面,有洗漱池跟厕所,虽然只有三个坑洞,但却方便了很多。

而新人监区只有外面的公厕和工厂厕所。

这间监舍是何树换了几个地方看到的最干净的监舍了。

这里有窗户,有流动的空气,上下铺的床架子分列两侧,每个床铺下面都有两个大塑料箱子。

跟何树抱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从监舍正门朝里面看,正对着洗漱间,一排毛巾挂的整整齐齐。

毛巾下方有一条长横板,摆着牙缸牙刷,就连牙刷头的方向都是一样的位置。

就算厕所在监舍内,屋里也没有异味。

这间监舍的有序和整洁,让何树看得浑身舒畅,对于那些未知的危险都几乎抛在了脑后。

报告之后,何树走进监舍,里面在中间过道摆了小板凳,端端正正坐着的15个犯人,没有一个看何树的。

都微微仰着头,看正门上方挂着的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何树走到最后,靠近洗手间的那张床,将大箱子放到床下,然后也在号长的指挥下,搬了小板凳坐在最后跟着看新闻。

何树的心思不在新闻上,他刚刚迎面走进来的时候,没敢多打量。

现在看着前面一排排光秃秃的后脑勺,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陈河。

新闻时间过去,号长喊起立,门口的警官一直站在那监视。

点名报数之后,排队离开监舍,前往工作监区,整体内容跟劳动大队差不多。

何树基本已经适应了监狱的生活,他牢记周叔叔跟唐大哥的话,不刻意去找陈河。

实际情况是,他刚来,也没有机会接触谁。

让何树意外的是,调到了老犯区,进工厂后并没有让他继续踩缝纫机,而是给他分配了一个轻松的活。

在这边,每个监区有数条生产线,有专门管理生产线的线长。

线长让何树去剪线头,这个活就是坐在那里,拿把拴着细链的圆头小剪刀,把别人做出来的衣服检查一下。

有多出的线头就咔嚓一下,然后往旁边再一丢,后面还有专门叠衣服,熨烫,打包的。

何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运气这么好,会分到这种活,他有些怀疑这也是唐叁他们安排的。

于是便他一边干活,一边悄悄的打量周围的人。

再一抬头,就见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走到了他对面的案子旁。

坐到了凳子上,然后捏起小剪刀,从一堆衣服里随便挑了一件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剪线头。

“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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