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在光滑的大理石上,一对尖锐的趾爪,因摩擦而发出了声响。
这在寂静的寝宫中,异常刺耳。
“哼~”
寝宫外,廊道中,古怪的哼调,响了起来,如啮齿动物的低鸣。
哼调开始,又有歌谣声传来。
“拉丁,拉丁。
拿起铜,握住铁,我们野心勃勃。
拉丁,拉丁。
抬起臂,举起手,我们财富众多。
拉丁,拉丁。
低下头,睁开眼,厄运来临。
拉丁,拉丁。
小心鼠,小心鹿,宿命……”
在寝宫中,这歌谣声,时大时小的,宛如一首夺魂的曲调。
歌谣声,已惊扰了王,他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这黑暗中,一双眸子睁开,眼白上尽是血丝,通红一片。
“恶兆!”
他低呼道。
“吱嘎~”
铁栓打开,矗立的八角竖棺,完全的敞开,露出内里的王。
王,红着眼,赤身而出。
或是听到寝宫动静,外面的值守武士,一个个小心的问候。
“听到歌声了吗?”
“没…没有歌声,我的王。”
外面,小心应答。
“那脚步声呢?”
王,又道。
他沉思一会儿,补充道:“如钩爪刮地的脚步声。”
“没有!
没有任何声音,我的王。”
值守武士的声音,有些惊颤。这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情况了。
梦魇,一直困扰王。
“别进来,守住宫廷。”
“是…”
外面,齐声应道。
刹多主板着脸,从架上,拿起一件战裙,随意的束在腰胯。
接着,他走入密厅。
密厅外,半掩的门中,透出昏黄的烛光,这些光在晃动着。
厅中,烛火堆上,呈放着刹多先祖的石刻。
在众多石刻中,有一小鼠像。
“请指引我,我的父。”
刹多主低头,心中呼唤道。
随着呼唤,无形的热风涌动,一下子引得蜡烛燃烧加剧。
“啊!”
刹多主,惊慌出声。
自供奉「父」,虽祈祷不断,礼拜不绝,却是少有回应。
一时间,心中惊喜交加。
烛光下,刹多主的影子,越发的清晰,更是逐渐扭曲了起来。
“桀!桀!”
影子低笑起来,说道:“你的夙愿,我已知晓,它即将实现。”
一听夙愿将成,刹多主那板正的脸庞上,不由露出笑容。
只是,这笑容只维持一瞬。
“父,梦魇加重了。”
他忧心道。
“你思虑过多,内魔丛生,故而产出梦魇。”
墙上的影子,说道。
“父,给我药。
有了它,我才有活力,我才是王,我才能继续我的统治。”
刹多主乞求道。
“当然!
你是我的重要信徒,我会给予恩赐。”
说着,影子从墙上剥离,吐出了一颗绿丸,落在刹多主手心。
“咕咚!”
几乎是绿丸一落入手,刹多主便迫不及待的吞服了下去。
“这种感觉…”
刹多主跪在地上,上半身后仰,健硕的胸膛,一起一伏的。
“是年轻的感觉。”
他长吐一口气,道。
“活力!
生命!”
那影子,怪笑几声,吐出这两个词汇。
“父!”
刹多主眸中,精光一闪,呼唤一声。
接着,他说道:“您说过,将有一位敌人,抵达刹多国土。
我的夙愿,将依靠他。”
“是的。
你的记性很好,我的确说过。”
影子道。
“他已经来了,或许就在「希欧丹」,又或许就在这里。”
“什么?”
刹多主着实吓一跳。
“放心,我快锁定他了。
届时,你必须出面,去引导他,让他发现刹多的大秘密。”
“是…”
刹多主低头,谦卑回道。
“出去吧!
关好门,看好你的男宠,别再让这种肮脏者,亵渎这里。”
“是!是!”
刹多主连忙退下。
厅门闭合,烛火霎时熄灭,寥寥几缕烟气,在半空浮游。
鼠老,从阴影中走出。
祂一边走着,一边发出古怪的哼调,“拉丁,拉丁,……”
“恶灵!”
突然,烛堆台上,众先祖的石刻,齐齐抖动,发出了怒吼。
“呵!”
鼠老轻蔑一笑。
“是你们的后代,主动找我,索求恩赐。”
祂心情不错,绕着烛堆台,挥手道。
“你们是知道的,我一向十分的慷慨,尤其是有价值的信徒。
我回应了他,许诺了他,给予了他。”
“恶灵!”
众先祖的怒吼,还在持续。
“够了!”
鼠老张手,一声大吼。
祂的脚爪,扣进大理石中,抓出深深的爪痕,滋啦作响。
“一群幽魂,亡者。
你们的作用,只是媒介,好让我加深对他的影响。
如若触怒我,终将彻底消亡。”
神祇一怒,一众的石刻,齐齐震动,他们的反抗停息了下来。
“马修!”
鼠老转身,双手交叉,拢于袖口里。
“大势在我,底牌在手,那么接下来,该你进入局中了。”
………………
“叮叮…”
“当当…”
在火坊之中,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锤击声交错不断。
“「铁刹」煅制不易,要诀在炼,不在打……”
一位老匠师,正在坊中行走,一边观察匠徒,一边指点着。
当他走到一位匠徒身边,却闭口不言。
这匠徒,着一件皮围裙,六臂持锤,对一块熟铁,反复捶打。
每一下,恰到好处。
他的锤击声,似有一种韵律,令其他匠徒,不自觉改变了锤击频率。
“气候已成。”
老匠师心中道。
“咚!”
当最后一声重响,一块熟铁锭,已成了一铁片,泛着亮银色。
“阿帕,不错。”
老匠师拍了拍匠徒,称赞道。
匠徒阿帕,用钳子夹起铁片,放入一旁的水池中,让其冷却。
滋啦声中,水汽升腾。
这时,阿帕问了一个问题,“老师,您听到那个传言了吗?”
“什么?”
老匠师,皱眉道。
升腾的水汽,让老匠师看不清阿帕的表情。
“呵!呵!
你明明知道,却总是糊涂。
那个传言,关于「刹肢」的,你一定…”
“行了!”
老匠师低吼一声,小声道:“你是王室旁支,身份敏感,不要掺和这种事。”
老匠师说完,却不见阿帕回应。
待水汽散尽,炉边已没了阿帕身影,只有一个亮银的铁片。
“可替换手臂的「刹肢」,这一种技术,真的会存在吗?”
老匠师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