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噬魂花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痛苦的颤意。

“花,头?”

卫子卿愣了愣,下意识重复了那两个字,就看见黑影再次浮现,似乎是用手指了指房间的方向。

“什么花头?”

清冷低沉的声音突然传来,卫子卿像是当头棒喝一般回过神:“什么?”

祁烬皱着眉深深看她一眼:“那话不是你自己所说么?你缘何一副中了邪的模样?现下查出了什么?”

中邪……

卫子卿按了按眉心看向房间的方向,脑海中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

刚刚那个佝偻的身影……似乎和原主记忆中的祖母极为相似。

难道……

她莫名觉得有些脊背发冷,在心里默背一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之后,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看向房间。

卫子卿深吸一口气:“暂时没能查出死因,但是我想看看房间。”

“少装模作样了!你会查什么案子,祖母定是你害死的,有什么好……”

卫紫依见她磨磨蹭蹭半晌却没个结果,又开始冷嘲热讽,但那向来有些怯懦寡言的卫子卿却像是转了个性子:“我瞧着堂姐没帮上什么忙,话倒是很多,这么会查案,倒是拿出我害死祖母的证据来?”

她说完这话,便再不理会卫紫依,只是抬眸看向祁烬:“大人可准?”

对上那双清亮的眸子,祁烬微微怔了怔,而后才淡漠点头:“准,只是再查不出,本官也只能将你收监了。”

卫子卿走进那院子,便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

眼下是严冬,花圃中的花早已尽数谢了,房间里却摆着一只花瓶,里面装着一株娇艳的白花。

卫子卿顿时皱紧了眉,拿起面巾捂住口鼻才神情凝重的上前捧起了花瓶。

祁烬皱眉看向那花,下意识想凑过去看:“这花是何物?”

“大人请捂住口鼻,此花是噬魂花。”

卫子卿医学院出身,对那些罕见的药材花草也很有些研究:“这花本身无毒,但若是闻久了,便会致人神思昏聩,六感封闭,任人宰割,我之所以昏迷,恐怕就是这花的原因。”

祁烬看着那花,不置可否。

“大人,古籍中……的确记载过这种花,只看外表,似乎也的确是那物。”

跟着一旁的仵作思虑良久:“但此花实在罕见,谁会用它来害一个老太太呢?”

原本在围观的众人听见这花这么可怕,顿时退出去老远。

祁烬若有所思的看着花瓶:“这花是何人拿进来的?”

“是,是奴婢……”

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小丫头吓得浑身抖若筛糠:“那日老夫人精神不错,在后院里闲坐间闻到了一股花香,便,便差奴婢去看,奴婢出门便遇上个卖花的……老夫人觉得冬日里卖花也是稀奇,便着奴婢买下来放在房中……”

“可记得那人的模样?”

小丫鬟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摇了摇头:“他将脸裹着,奴婢也看不真切,听声音是个男子,身,身长恐有大人这般高……”

“去问问周边的邻里,可有见过她说的这人。”

祁烬懒懒撩了撩眼皮:“将这花,还有这嫌犯小丫头带回驿馆。时候也不早了,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见河西刺史吧。”

带回驿馆?

卫子卿可不想跟着这位什么大理寺卿身边,总觉得自己像个犯人一般。

“但是现下不能证明民女有罪,大人凭什么带我走?”

“凭我是大理寺卿。”

祁烬扯唇:“再者说,将一个嫌犯放在家中,难保阖府民心不安,本官既然是奉旨巡查,自然要为民分忧。”

“多谢大人!大人尽可带她走,我们,我们不要这灾星待在家里!”

卫府的人满脸如释重负,不论卫子卿杀没杀人,眼下多了个碍眼的东西呆在府中,难不成不是大大的好事?老夫人那笔体己钱,也可以拿出来分掉!

卫子卿磨了磨牙,忍着没怼回去,满脸不爽的跟着男人上了马车,却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一道阴毒的目光,死死锁在她身上。

若是错过了冬月这女人没死……那一位定要问罪!

要是到时候连累了卫家……

夜色渐深,祁烬却还坐在案前翻阅着手中的册子。

“主子,已经查过了,那位小姐的确是武湘城出了名的灾星,当时为她判命的人,是一个名叫空虚道人的云游道士,现下……早已经找不到了。”

身穿黑衣的暗卫自窗前跃进来跪在地上:“当时原是没人相信的,只是那空虚道人似乎真的会些怪力乱神的术法,又加上卫小姐的父母被克死……”

“命人寻找,那空虚道人在什么地方,将大梁翻过来,也要寻到他。”

暗卫看着男人阴沉的脸,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很快便退了出去。

主子缘何……会对一个疑似是嫌犯的女子的身世,这般上心?

祁烬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抬手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环佩,眉间一片森然冷意。这个女人,真的能让他查出那[破冥神],究竟是什么东西么?

男人阖了阖眼,看着窗外的夜风,抬手打算推开门走出去,刚掀开条门缝,却瞧见隔壁的房门恰好也被打开。

裹着一身大棉袄子的女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偷偷摸摸的推开门,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祁烬挑眉,等着卫子卿下了楼,才点足轻掠自窗前跳下,悄悄跟了上去。

厨房中空无一人。

卫子卿一边咽着口水,一把拿着火折子四下蹙摸着,却连半点儿熟食都没找出来。

她现在饿得发狠,原主似乎从被这些人抓起来开始就水米未进,又冻又饿了这么一天,谁顶得住?

寻了许久也没寻到,卫子卿却不愿意死心,举着火折子在厨房里四处乱转,火光却照亮了一双清凌凌的黝黑眸子。

她吓得手一颤,火折子掉在地上,下意识后退一步,脚下一绊就要摔倒在地,一只温热的手却突然拉着她往怀中一带。

“你在做什么?”

祁烬?

卫子卿总算舒了口气,便看见男人抬手拿起火折子重新点燃,一张俊逸的脸勾着些许意味莫名的弧度:“原以为卫小姐连尸体都不怕,应当比旁的闺阁女眷胆大许多,却没想着竟也会害怕?”

看着那张有些慌乱的小脸,他莫名有些想笑。这般模样,倒和他曾见过的那女人有些不同,那个“她”,似乎从来不会怕一般。

“我,我不过是来找些吃食罢了,任谁瞧见这乌漆嘛黑的地方突然冒出个人,心下也会害怕吧?”

听着男人那略带打趣的语气,卫子卿顿时有些觉得被看清:“我才不是害怕,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鬼,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不过是编出来吓唬人的。”

祁烬轻笑,不置可否,只是看她一眼淡淡道:“这是没寻到吃食?”

卫子卿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僵硬点头。

男人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亮了烛台,开始翻找出先前她看都没看过的那些米面和食材。

“大人您这是……”

卫子卿满脸茫然的看着他的动作:“要给我做吃的?”

“嗯。”

祁烬挽起袖子开始打理食材:“总不能叫别人说,本官虐待嫌犯。”

卫子卿被他这顶着一张清冷淡漠的脸将冷笑话的模样逗得扯了扯唇,倒没想到这表面很有些冷漠的大理寺卿居然还莫名有些有趣。

她托着腮坐在一旁,看着男人细致的敲碎了鸡蛋打到碗里,手法还颇为熟稔,没忍住打趣一句:“倒没想到大人厨艺精湛,我还以为男子都将君子远庖厨这话奉为圭臬呢。”

“倒也不……”

男人才将开口,耳边突然传来些许响动。

他下意识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看见一柄尖锐的寒刃浮在空中,正以一个诡异的速度朝着卫子卿的后背刺去。

“小心!”

他才待冲上去出声提醒,却不想卫子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光,面色惨白的看向他的身后。

男人后面站着一个表情狰狞的白衣女子,浑身沾满了血,一张脸上尽是刀痕,脖颈上还有绳索勒过的痕迹,正举着一柄剑要刺向祁烬的胸膛。这女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男人却并没有回头,而是冲上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他拉开,腰间长剑铮然出鞘。

那柄虚浮于半空的匕首在他手臂上划过一条血痕,却并没有就此落下,反倒再次朝着卫子卿胸口袭去。

这是什么……

是磁铁吗?这匕首为什么……

来不及等卫子卿想明白匕首为什么飘在空中,祁烬已经一把推开她,拔剑朝着那柄匕首斩去。

这一推,却恰好将她推倒在那浑身是血的女人脚边。“你,要死了。”

女人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眼神格外怨毒的看着她。

“你是谁?”

卫子卿眼神一缩,后背莫名有些发冷,耳边却传来金铁落地的声音。

“你受伤了吗?”

一只修长的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男人修长的手捂着还在流血的手臂,眼神带着冷意:“你刚刚在和什么人说话?”

“你看不见她吗?就是这个女人啊……”

她抬手指向刚刚还在角落的[女人],眼神却突然一凝。

哪里还有什么人影,面前只是空空荡荡的一面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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