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姜冏,是刘彦第一个想要收纳的人才。
不但是因为荀惠说他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他曾在这里当过官。
眼下吴泾的下属都被带走,就算不被株连,也不太可能回来继续做官,而这个姜冏刚好因为辞官而逃过一劫,所以他是最了解此地民情的人。
刘彦先是派衙役去请他过来,但毫不意外的,衙役们吃了闭门羹。
一来二去,刘彦坐不住了,决定亲自上门找这个人聊聊。
尽管荀惠觉得此人不值得,但刘彦很是坚持。
带着荀惠和四个衙役,以及董卓派来护送的30个侍卫中,留下5人看管那25个被发配为奴的农夫,其余全部随从。
翊风县衙几乎全员出动,浩浩荡荡的往姜冏的家进发。
一路上的民房大多是破旧的茅草木屋,看着很不结实,但是门倒是关的严严实实,几乎每家的门上都像是写着“抗议”两个字。
明显是对这位新任县令的抵触,绝不承认他刘彦是接替吴泾的父母官。
对此,刘彦不打算去低声下气的求他们,一来他本就不喜欢当圣母,二来临行前董卓也教给了他,乱世需要强权。
姜冏的家,位于村子的正中央,房型和其他的民房没什么区别,完全是翊风县的风格,但不一样的是,门上挂着一块破木板,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字:姜宅。
房子虽破,但作为有名有姓还有字的下岗公务员,这位姜冏倒还保留着一丝名士风骨。
刘彦努了努嘴,荀惠会意,上前敲门,“姜先生!我们刘大人亲自来访,还请开门相见!”
半晌,不见动静。
刘彦没让停,荀惠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敲门,连喊了两次后,里面终于有了声音,“翊风县只有姓吴的县令,没有姓刘的大人,还请回吧!”
呵,还挺拽。
刘彦微微一笑,“算了,咱们走。”
倒不是他没有耐心,也不是没有礼贤下士的品德,只是他另有打算,比起三顾茅庐更有效率。
正准备打道回衙,旁边一间屋子忽然打开了门,一个矮小的身影,端着一个木盆冲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泼了为首的刘彦一身水。
虽然有那层纳米薄膜挡着,但却只是覆盖在皮肤上,衣服可没有防护,刘彦瞬间被这盆水浇湿了全身。
还好泼水的人身材矮小,没有泼到脸上,否则真就糗大了。
“狗官!还我爹爹!还我们吴大人!”
这声音很稚嫩,而且还很耳熟。
刘彦看到那条熟悉的小花辫后,瞬间认出他来。
这不就是那天洒他一头石灰,还想用水烧伤他们眼睛的那个小孩吗!
小花辫骂完,一个年轻的妇人从屋内跑出,忙不迭的抱住了他,“木儿!别胡闹!”说着就想把他往屋里拖。
刘彦没给他们娘儿俩这个机会,伸手一指,“大胆刁民!把他拿下!”
衙役们略微有些迟疑,但身后的侍卫们可不含糊,这些跟随董卓多年的武夫们,根本没有过多的个人情感,一听大人下了令,立刻二话不说的冲上前去,将那个小花辫一把薅住,拖到了刘彦的面前。
那个妇人眼见自己的孩子被拖走,立刻慌了神,一边大喊着,“我的孩子!你们放开我的孩子!”,一边试图将孩子抢回。
但她只是个瘦弱的母亲,哪是这些魁梧侍卫的对手,没几下便也被制住。
孩子的叫喊,妇人的哭闹,以及侍卫蛮横的叫嚣,这动静一下子闹得很大,周围的民房纷纷打开了门缝,偷偷观察着这边的情形。
刘彦低头看着满脸愤恨的小花辫,问道,“小子,那天的账还没跟你算,现在又给我来这一出?”
小花辫虽然年纪小,但却不哭不闹,甚至破口骂道,“呸!你这个狗官!你还我爹爹!还我们……”
刘彦伸手指掏了掏耳朵,“又是这句?有没有点新鲜的?”
“狗官!你不得好死!”
“你敢不敢告诉我你的名字?”
“有什么不敢!男子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杨木!我爹爹叫杨土!我们都是男子汉!不怕你这狗官!”
“说得好!看来你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准备好接受后果了吗?”
一听这话,妇人立刻哭喊道,“大人!他还是个孩子,我求求你放过他吧!要杀就杀我!放过我的孩子……”
刘彦面无表情的看了那妇人一眼,转而又问向杨木,“那个是你娘吧?她说要替你受罚,你觉得怎么样?”
杨木昂起头,坚定的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的确是个男子汉。那我问你,如今你爹回不了家,你要是再出了事,你娘该由谁照顾?”
听到这话,杨木不禁低头沉思,显然是才想起这个问题。
不等他想明白,刘彦忽然朗声说道,“做错了事就要受罚!没有人可以代替!
小子,你喜欢玩水是吗?我就让你玩个够!来人!就用他这只木盆,打上满满的一盆水来!”
一个侍卫听令,端起地上的木盆,小步快跑的向不远处的小河走去。
看这样子,所有人都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无非是要用水溺死这个孩子!
这还了得!
积攒的民怨终于爆发,门后的村民们再也忍受不住,纷纷推门涌出,眨眼间数十个村民围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些侍卫也都是狠人,丝毫不惧的抽出刀来,背对着刘彦,围成了一个小圈。
先前袭击他们的那26个农夫,已是村里最精壮的男子,余下的这些大都是些老弱妇孺,就算数量再多,也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
一旦动起手来,翊风县立刻血流成河!
“住手!”
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块写着“姜宅”的木板下,走出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他身材魁梧,但颇具书生气,一绺干净的胡须更是衬托出了他儒雅的气质。
但此刻他的脸上,满是正气,“刘大人,你做这些无非是要逼在下出来与你相见。
现在,姜冏来了,还请放过这个孩子。”
刘彦望着他,露出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姜先生,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谁说我只是为了逼你出来?这孩子嚣张狂妄,我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