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使者来了

早在廖化偷袭江陵的时候,关羽就与北上的赵累军会合了。

不少将士见到了自己的家眷,这些将士们非常高兴。

但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不少家眷到达军中,才发现亲人战死了。

而且,随同赵累北上的家眷数量并不多,更多人依旧留在江陵。

看着其他人的团聚,这些人反而更加思念自己的亲人。

军心不稳,将士们迫切想知道江陵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关羽下达了紧急命令,要求廖化立即回到主营。

廖化指挥两名部将押解战俘北上,廖化先一步飞马前往关羽的营中。

接见的场合很隆重。

包括关平、周仓、王甫、赵累在内的很多人都聚集在营帐中,看到廖化,众人的目光刷刷的看了过来。

廖化南下进攻江陵的消息,已经通过传令兵,提前向关羽汇报过一遍,这一次,只是为了让更多人了解战事详细情报。

听说廖化杀死了糜芳,击败了孙桓,在场将领们低声议论了起来。

关羽制止了众将的窃窃私语,“元俭,辛苦你了,你既然进入过江陵,自然对吕蒙的守城策略有了解,你觉得,咱们怎么样做,才能收复江陵。”

如果是一个私密的场合,没有这么多文臣武将在场,廖化肯定会实话实说。

在场的人太多了,廖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可能传到军中,被其他人加入自己的理解,因此廖化需要仔细思索措辞。

而且,关羽问的这个问题很有水平,他没有打听江陵的现状,而是询问对荆州未来的判断。

廖化估计,关羽很可能想借自己的嘴,稳定住将领们的心。

廖化笑了笑,“江陵城墙即使再坚硬,守备城池的依旧是人,吕蒙军根本没有给降兵平等的地位,我带兵突袭糜芳的时候,吕蒙军非但没有支援,反而落井下石,使用滚木垒石等杀伤性武器。”

“这不是吕蒙军唯一做过的无差别对待,这些行为必然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廖化不仅仅要诋毁吕蒙军,还不能说假话。

谎言的背后,是无数的谎言,一旦真相暴露,靠着假话振奋起的士气会迅速崩溃。

无论何时,道德的谴责都是一件有利武器。

廖化继续说道:“孙权终究还是选择了背盟,吕蒙军奇袭了荆州,背信弃义,人们都唾弃这种行为。”

关羽给了廖化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后,扫视过身边的将领,“听了元俭的话,你们可以暂时安心了,咱们什么硬仗没打过,吕蒙又算什么。”

接下来,关羽颁布了一系列军令,要求将士们稳定军心,做好行军准备。

众人纷纷离去,廖化也准备离开,关羽却拦住了他。

现场只剩下关羽、廖化和少数亲信,关羽脸上的从容消失了。

看着廖化,关羽说道:“你跟我说实话,我军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夺回江陵。”

廖化决定陈述事实,“不考虑江陵城的城防情况,不顾忌我军的补给难题,不担心将士们的军心动摇,咱们很有可能重新夺回江陵。”

指出关羽军面临的难题后,廖化继续说道:“吕蒙不仅亲自带兵偷袭荆州,还得到了我军部分将士的支持,我现在怀疑,咱们俘获的七军将士也被吕蒙利用了。”

不论是兵力质量,还是兵员数量,关羽军都不如吕蒙军,廖化已经在委婉的告诫关羽撤军了。

关羽当然也听懂了廖化的意思,沉默了。

再次开口,关羽转移了话题。

“江陵失守的责任在我,与其他人无关,我已经派出士兵打探秭归、宜都、房陵三城的情况,只要时机合适,我军就会向益州方向撤军。”

廖化刚刚准备告辞离开,一名士兵进入营帐通报:“关将军,吕蒙派出了使者,使者自称是诸葛瑾。”

关羽的情绪没有丝毫变化,“让他进来。”

士兵出去没多久,诸葛瑾被士兵带进了营帐。

诸葛瑾是诸葛亮的胞兄,诸葛亮在刘备身边担任军师将军,深受信任。

诸葛瑾同样深受孙权的信任。

由于诸葛瑾和诸葛亮的亲兄弟关系,孙权经常派遣诸葛瑾为孙刘联盟奔走,担当使者,诸葛兄弟倒也一向公私两清。

因为外交和军事上的原因,关羽和诸葛瑾很熟。

关羽丹凤眼圆睁,面露怒容,“子瑜,孙刘两军联合抗曹,湘水划界已经解决了荆州的归属争议,我军一直恪守协定,部队留守湘水以西。”

“年初,贵军征合肥,荆州兵力空虚,不少兵将建议我趁虚收复荆州,但我约束住将士,不仅没有背盟偷袭,甚至为孙权提供了许多曹军情报。”

“我并不是没有想过贵军再次背盟的可能,但我还是高估了孙权的水平,孙权背信弃义的时机似乎早了点,我军夺襄樊,贵军攻合肥,可比废弃孙刘联盟,两方势力争夺三分之一个荆州,要好的多吧。”

“诸葛先生,你今天来到这里,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诸葛瑾是一个合格的使者,面对关羽的职责,脸上并没有表现出羞愧。

“车骑将军和荆州牧……”

没等诸葛瑾把话说完,关羽立马出言打断,“是汉中王。”

诸葛瑾选择继续把话讲下去,“孙刘联盟存在的意义不仅是联合抗曹,更重要的是守望相助,互相发展,请关将军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我主一直强攻合肥,吸引曹军兵力,贵主怎么可能先取荆蜀,后夺汉中?”

“太久远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单单说最近的战事,要不是我主再征合肥,曹魏重兵抽调到扬州驻防,导致了荆襄一带兵力空虚,关将军能打出威震华夏的战绩,有信心夺取襄樊吗?”

关羽冷哼了一句,“即使没有孙权,仅凭我的将士,一样可以破贼兴汉。”

关羽似乎没有兴致听诸葛瑾讲大道理,“子瑜先生,不论你怎样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贵军撕毁盟约,偷袭荆州的事实,孙权根本没有顾忌到与汉中王的姻亲关系。”

面对关羽的凛然正气,诸葛瑾却不为所动。

“既然云长跟我提起姻亲,那咱俩就得好好谈上一谈。”

“我主也不想和将军兵戎相见,曾经派我来找过将军,向你释放善意,为自己的儿子求娶将军的女儿,这本是一桩好事,还可以让孙刘联盟亲上加亲,可是,将军你怎么答复的?”

“你说‘虎女怎么可以配犬子’,也就是说,你关云长是虎,而我家主公是狗?”

关羽面色愈发冷峻,“诸葛瑾,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咱们孙刘联盟是有姻亲关系的,我大哥刘备也是孙权的妹夫,我的女儿嫁给孙权的儿子,你准备让我大哥怎么面对我?”

“再说了,大哥拼搏半生,一共只获得了益州全境和荆州的三分之一,大哥把荆州军政全权托付给我,这份信任又怎么会是孙权这种逐利小人可以理解的。”

“孙权想拉拢我,要么是为了挑拨我和大哥的君臣兄弟情,要么是为了巧取荆州,如果孙权真心为了孙刘联盟的发展,他应该送回嫂子,或者,去向我大哥提亲。”

关羽的情绪依旧没有平复,“我骂孙权,那是轻的,孙刘联合抗曹,他却屡次搞小动作,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都敢动手打他。”

这一番话,倒是说的诸葛瑾哑口无言,他不得不转移话题。

“那么,贵军渡过湘水,擅取湘关米的事情,不知道云长又该怎么解释。”

关羽冷笑了起来,“你别问我,我击败了曹操的七军,抓获了几万俘虏,确实陷入了粮食危机,但是,我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去抢你们的米。”

“那黄口孺子陆逊曾经给我写过信,‘喜邻威德,乐自倾尽,虽未合策,犹可怀也’,这一段话,难道不是告诉我,你们虽然不会出兵协同作战,却愿意为我军提供后勤援助吗?”

关羽不屑的看向诸葛瑾,“我错信了你们的一面之词,才有了今天,再说了,湘关位于贵我两军边界,贵军在这里存放大量粮米,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准备留给贵军自己用的。”

“我军取米的时候,还通知过你们,没想到,这一切都成为了贵军偷袭荆州的借口。”

诸葛瑾被说的哑口无言,很显然,以他的身份,很多细节上的东西根本接触不到。

诸葛瑾再度转移话题,“你辱骂了我主,又夺取了我军后勤物资,是您先破坏的孙刘联盟,而不是我们。”

关羽打断了诸葛瑾,“子瑜先生,你来到我这里,该不会是为了向我说教吧,吕蒙,或者说,孙权究竟想让你跟我谈什么?”

“我主希望云长能够识时务投降,交出部队,让出荆州,另外,希望你能承认错误,向我主道歉。”

关羽冷哼了三句,重重的拍了桌子,“诸葛瑾,要不是看在军师的面上,今天就让你身首异处,你回去告诉孙权,荆州的事情没完。”

转头看向廖化,“元俭,送客。”

说完,关羽便低下头翻看军报。

廖化带领诸葛瑾离开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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