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暮色刚消,烟雨蒙蒙。
一行几十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骑士们护卫的一辆马车正缓缓的在官道上行使着。
“大伴,这雨下了几天了?”马晋坐在车厢内,望向窗外看着与北地截然不同的景色道。
“陛下,老奴也记不清了,就是觉得咱进入扬州地界以后就没有一天不下雨的。”王承恩苦着一张老脸说道,这江南的气候让他有些不适应,湿气实在是太重了,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那里都难受。
“现在应该快秋收了吧?”马晋望着窗外官道一侧烟雾缭绕的树林有些忧虑的喃喃道。
要知道秋收可是最怕下雨了,一下雨,地里的水稻来不及收割,就会坏在地里,产量大减,而晾晒的稻谷淋了雨,则很容易发霉腐烂。
“情况有些不对啊。”马晋想着想着突然眉头一皱,像是对王承恩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这江南就是再多雨,也不至于天天下雨吧,他们自濮阳后进入扬州地界一路行来也有七八天的时间了,可这雨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雨虽然下的不大,但是架不住时间长啊,现在官道上已经积不了少水了,要知道这扬州水网密布,在这么下下去,很容易引发内涝,要是雨量再大一些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引发大水灾。
马晋更担心的一点是,扬州可是临海的,年年都有台风来袭,九、十月份正属于台风多发期。
万一这个节骨眼上,台风再来凑个热闹,那发生洪灾的可能性就大大的增加了。
“还真是棘手啊”
一想到这里,马晋就忍不住喃喃道。
“陛下,我们到宝和县城了!”在外面驾车的高顺突然说道。
马晋闻言向窗外看去,就见不远处一座城池正高高耸立,虽然仅仅是一座县城,但城墙也十分的高大,足有六七丈上下,看上去十分的雄伟。
一会儿的功夫马晋等人就进了县城之内,也许是因为连绵阴雨,县城干道上的行人很是稀少,街道两侧的店铺不少都打烊了,即便开着的店铺也都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影。
“看看那里有客栈,我们停留一日再走!”马晋他们已经在荒野中露宿了两天了,都有些疲乏了,到了城中自然要好好休整一番,是以马晋吩咐道。
听到马晋的吩咐,王承恩不由的精神一震,这几天舟车劳顿可是把他蔫吧坏了。
“陛下,您看那有家客栈!”王承恩在街上扫视了一番,指着前面说道。
“嗯,那我们过去吧!”马晋闻言点了头道。
……
此时太和客栈的掌柜的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街上,这都好些天了连个客人都没有,让他寻思是不是也打烊关门的了,还能回家干点别的事。
正这时门外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让店中的掌柜立马激动起来。
“亮子,有客人来了,还不快去迎接!”掌柜的立时吆喝一声。
无所事事的伙计听到掌柜的吩咐,也是一脸的激动,忙起身来到在门口吆喝道。
“客官,客官,快里面请嘞您呢。”
等一行人进了店才伙计才看清楚,领头的是一个约摸十七八岁长得十分俊俏的公子哥儿,满身的贵气,进了店就微笑着对他点点头,笑着问道:“小二哥儿,店中可还有上房?”
“有得,有得,几位客官快里面请!掌柜的,客官要打尖嘞!”伙计一听要住店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然后又向后头吆喝了一句。
马晋闻言点了点头,就在堂内找了一张靠窗的位置做了下来,对仍紧紧跟随他的杨再兴说道:“再兴,你去安排一下,让咱们得人好好休整一番,吃饱喝足了,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起行!”
“是,公子!”杨再兴连忙抱拳行了一礼,便转身安排去了。
“小二哥儿,给我们上几样拿手的好菜,再上一壶好酒,这几日风餐露宿的,可把我们馋坏了!”马晋笑呵呵着对店伙计说道。
“好嘞!客官您慢等,小的这就去准备!”见马晋一身不凡的气度,又有那么多的护卫,一看就是贵人,自是不敢怠慢,连忙应了一声跑去通知后厨准备。
正在这时候,门外又一阵脚步声传来,直见又有几名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走进客栈内,为首的一人摘下斗笠,在门口抖了抖水,转身来到堂内,是一个中年男子。
只见他满脸笑容的对店小二说道,“小二哥儿,店里有馒头没有,有的话,给我来上五十个,顺便麻烦你给我包起来。
对了,如果有咸菜的话也给我来上半斤,一并包起来吧。”
“有的,有的,客官您请坐,馒头和腌菜这就去给您准备,我们店里还有上好的牛肉和好酒,客官您要不来点。”店伙计连声应道,话落又追问了一句。
“不用了,有馒头足以!”那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说道。
店伙计闻言忍不住嘴角一撇,不过这样的天气,有客上门乃是天大的好事,自然没有不接待的道理。
“馒头五十个二十五文,腌菜半斤十文,这位客官诚惠三十五文!”不一会儿的功夫客栈就将中年男子所要的东西打包好了,店小二将包裹交给中年男子说道。
“多谢,小二哥儿。”中年人笑着拱了拱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钱袋数出三十五文递给店小二。
“谢谢客官。”
做成了一单生意,店伙计自然是高兴,正想将钱递给掌柜的。
却发现掌柜的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边,下一秒,就见掌柜的,以跟他肥胖身躯不相符的速度,从柜台前跑了出来,一脸的激动的表情。
“县令大人,您是俞大人吧?”掌柜的激动的向中年男子问道,这中年男子刚进门的时候,他就扫了一眼,根本没当回事,等他说光馒头和咸菜的时候他又看了过来,看看是谁这么寒酸,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这客官怎么看怎么像县令大人啊。
再一看他身后的四人中的一人,那不是县里的刘捕头吗?心中顿时就确定,这就是他们宝和县的县令老爷。
什么?县令?
正在一旁吃饭的马晋也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只见其相貌堂堂,一身的文雅之气,只是马晋隐隐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他就您神武三年的钦点的榜眼俞士枕!”王承恩见马晋疑惑,不由悄声的在马晋耳边说道。
马晋恍然,他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只见那俞士枕被人认出身份后,也没有否认,而是微笑着向掌柜的拱了拱手。
“你这贪财的憨货,连县令大人的钱都敢收!”
掌柜的扭头骂了伙计一声,一手将铜板抢了过来,要交还给俞士枕。
“呵呵,难不成掌柜的要当众行贿于本官不成?”俞士枕连连摆手固辞不受,还笑着打趣道。
“俞大人啊,这就是草民的一点心意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要是没有您,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啊。”掌柜的连忙解释道。
“无功不受禄,我只不过做了我该做的事罢了。”俞士枕闻言正色的说道,坚持不要掌柜的退回来的钱。
掌柜的又推了几次,俞士枕还是不受,没得办法,只好将钱收了起来。
“大人,外面还下着雨呢,您这是要出远门吗?”掌柜的好奇的问道。
“这几日不是连续下雨嘛,咱们大人担心出现内涝洪灾,就带我们去下面的乡镇里转转。”旁边的刘捕头替俞士枕回道。
说着几人就告辞而去,等到俞士枕一行消失在风雨中,掌柜站在门口对店伙计感慨道,“看到没,这就是咱们县令大老爷,多金贵的人儿啊,就带了几个馒头,就去给完老百姓办事了,多遭罪啊。”
“这俞士枕不错,如此的不辞劳苦,心系百姓!”马晋见俞士枕的所作所为,也不禁是龙颜大悦,连连夸赞道,毕竟这是他提拔起来的人。
“那是自然,这位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们俞大人来我们宝和县才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干的事比以前的大老爷们几十年干的都多啊!”客栈的掌柜的听到马晋赞叹,不由回了一句。
“哦?不知这位俞大人都做了什么事情?”马晋闻言不由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见马晋询问,那掌柜的谈性大起,滔滔不绝的说道:“我跟你们说啊,我们俞大人一来就将我们县里的恶霸都给收拾了干净,让我们不在担惊受怕,可以安心的做生意,还有我们县里那些吃人喝血的恶吏们与地方的大户狼狈为奸,可把我们这些百姓给害苦了,也让俞大人都给收拾了,还有,还有……”
马晋听着掌柜的不断诉说,脸上的笑意不由越来越浓……
第二天,雨仍然淅淅沥沥的下着,马晋他们一早就整装完毕出发了,而何雨天道路泥泞难行,到了下午的时候也没有走出多远,阴雨天气天黑的比平时要早得多。
“此地里最近的城池还有多远?”马晋眼看天就要给下来了,不由开口问道。
“陛下,离咱们最近的就是宝和县城!”王承恩苦笑着说道。
马晋闻言也是一呆,没想到他们一天才行了这么点路,这种恶劣天气走陆路还真不是一个好选择啊。
“那我们就返回宝和县城,不走陆路了,直接坐船去江宁!”马晋已经被这阴雨天闹的不耐烦了,所以决定道。
王承恩等人问言都是大松了一口气,这陆路还真是让他们走怕了。
只是马晋一行走了没有多远,天色便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了。
“陛下,天色实在是太晚了,我们不如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晚,等明日再走吧?”骑在马上的杨再兴向来到车前向马晋说道。
“此处可有暂歇的地方?”马晋在车里问道。
“回陛下,不远处有座寺庙,我等可以去那里安歇”杨再兴连忙回道。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