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苍县的西门,一条青石板路,从西城门口直通城内的县衙门口,算是县城内东西向的主道,从城门口顺着青石板路步行百十来丈远,就有一座两层楼的明诚酒楼耸立在路边。因离城门近,这明诚酒楼算是西门这一片迎来送往的热闹之地。
明诚酒楼的二层,一半是单独的雅间,另一半是靠着窗的用镂空木雕屏风隔开的半开雅座。雅座靠着的窗,下面就是进出城的主道,视野开阔,坐在雅座的八仙桌上可以看见西城门的一举一动。
今日中午的饭点已经过了,明诚酒楼也逐渐安静下来,靠窗的雅座上,已经坐着一位身着黑红水火服的衙役,衙役面前摆着杯冒着热气的茶,腰后插了只铁尺,却不顾着喝茶,只是出神的看着窗外。
这衙役长相普通,一张面皮黝黑,双鬓已经爬满了点点花白银亮,所幸是身材魁梧,坐的标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才把衙役生涯带来的浑身市侩油滑压了下去,看起来倒有几分威严。
刚刚偷的一点空闲的店小二,坐在角落里,悄声对着同伴说:“这石捕头又坐上了,这都多少年了,天天都是这个时候坐上,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快闭上你的鸟嘴,这石捕头天天坐在这,可不关你的事,再说了石捕头管的就是西城门这片,他天天坐这,掌柜的欢迎都来不及,这都给掌柜的挡了多少麻烦。”另一个店小二不屑的教训道。
先前的店小二缩了缩头,说道:“这也倒是,只不过自打我来这里,这石捕头就已经天天坐那了,王哥你来得早,这石捕头是什么时候坐这的?”
那姓王的店小二撇了撇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石捕头也这样坐那里了,不过那时候,掌柜的才从老太爷手里接了这楼,要不是石捕头坐镇帮衬,怕是掌柜的也盼不到现在这局面。”
两个店小二的窃窃私语,并没有传到衙役的耳朵了,可即便传到了,衙役也顾不上,因为这衙役在等一份机缘。
衙役名叫石珪,乃是这平苍县本地人,因父亲也是衙役,在街面上得罪了些人,小时候有些木讷,又长得瘦弱了些,于是在没有上学堂前,就被街上一众顽童,就着石姓,起了个诨名“死龟”。
到了石珪被他爹送去上学堂的时候,这诨名已经在街面上传的很广了,以至于到了学堂,先生也只能根据诨名给起了个正式学名“石珪”,还给石珪他爹解释说这是石头中藏着美玉的意思,喜得石珪他爹多送了先生几钱银子。
这石珪瞎上了几年学堂,识得几个字,就随他爹去衙门里帮办去了,公事上有石珪他爹带着帮着,没有多少事,倒也悠闲自在。
闲暇时间,石珪除了随几个老衙役学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也没随其他年轻帮办一起去喝酒赌钱,最大的兴趣就是走街串巷。
要不就去城里瞎晃荡,看看哪里有些新鲜事,要不就是去茶馆喝茶,听听说书先生的新段子,要不就在城门口瞧山民带货进城,图个看山货的新鲜,日子过的那是一个惬意。
石珪练得几年拳脚功夫后,也没有在衙役公务中有多大用,倒是让原本瘦弱的石珪,开始长的比同龄人要高壮许多,气力也大很多,身体壮实的像头小牛犊,饭也要多吃那么几碗。
到了石珪十八岁那年,石珪他爹想方设法,在县令大人的师爷面前求了个恩典,让石珪顶了自己的班,成了一名正式的衙役,自己回家养老去了。
石珪成了衙役后,他爹娘合计了合计,就给他订了门亲事,女方就是石珪家前街口程屠夫的女儿,闺名唤作程金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石珪就和程金环成了亲。
成亲之后,石珪对长得不像程屠夫的程金环,很是满意,况且程金环算得上是温柔大方,小日子过的是甜甜蜜蜜。很快就生下了两男一女,乐的石珪他爹娘笑的合不拢嘴,常在家里怡情弄孙。
在衙门里,石珪年轻力壮,又有着几手粗浅功夫,大胆心细,算是敢拼敢打之人。再有石珪他爹的面提耳教,在人情世故上也不曾落下,几年历练下来,算是个精明的明白人。
石珪在县里几次行动中立了几次功劳,让县令大人很是满意,提携了石珪一把,于是石珪在二十五岁时升了一级,成了衙门的正式捕快之一,专门管着西城门一带大小事务,在这平苍县里,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望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