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缺微叹口气,“这就是你,哪怕是遭受那样的事情,首先考虑的也依旧是撇清和我和楚家的关系,然后才去报仇。”
“有……有什么不对吗?”
“对,却也不对。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就好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钟梨有些迷糊了。
“平白遭受那样的事,无所不用其极,百倍千倍报复回去,甚至直接人性扭曲、痛恨报复所有,毁天灭地,也都在情理之中。
有钟楚两个顶流世家做倚靠,什么事不能做?但你想的却是撇清干系,不拖累任何人,然后才去复仇。”
“……”
钟梨想辩解,她根本不是楚缺说的这般。
上一世为了复仇,她也是手段用尽,甚至不惜利用钟楚两家的交情,平白拖楚缺入局,把安国公府的权势当做她复仇的一枚棋子。
甚至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不让楚缺纳妾,她还不知廉耻,不顾从小的家教礼仪,学了风月中人许多上不得台面勾引男人的手段。
世子、公公、婆婆以及安国公府所有人,对她都是好的没话说,她却依旧能狠下心,自私自利了七年。
嘴唇动了动,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单凭你这一身功夫,即使是在两军对垒的阵前取人首级,也不是什么难事。失去了一切,被毁了所有,可你对董雪落的报复竟不过只是简单利落地把人给杀了,还不牵连任何其他人,甚至就这还会去想,会不会报复的有点过了……”
“那……还……还能怎样?”钟梨讷讷问道。
把人杀了,还不够吗?
楚缺不由又想起那个梦,梦中阿梨的身亡会不会也是因为她身上的这份纯善?
放下手中的活,坐到钟梨身边,一字一句,“董雪落那般的人,不值得!”
“不值得?”钟梨有些愣愣的看着楚缺。
楚缺点头,拿了块帕子把手擦干净,顺手接过钟梨手中的动作,给钟梨细细擦拭着头发。
“同样的事,你会这样,但董雪落不会。只这几次她行事手段,就能看出,她这样的人,一旦名声尽毁,往后做事只会彻底无所顾忌、肆无忌惮。”
钟梨没说话,董雪落这个人,好像确实如楚缺说的这般。
“今日,虽是董雪落要害你在先,但若真的让她众目睽睽之下名声尽毁,她也绝不会反思她自己丝毫,甚至还会把所有根源归结到你身上,认为是你害了她,然后,千百倍地报复,再无任何顾忌和底线可言,直至彻底陷入疯狂。
对这样的人,绝不能让她名声尽毁、彻底放开自我,不然不胜其扰的只会是我们。所以我不但要她自食恶果,还要给她留下能牵制住她的那份体面。”
钟梨隐隐明白了,“所以你只把卫疆引了过去,让卫疆看到这一切,然后还故意让皇上赐婚?”
看到楚缺不说话,钟梨知道自己说对了,“但有一个问题,你怎么能提前料到会有刺客,又怎么断定董雪落一定会跳出来对皇后以命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