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藕荷就拿着各种颜色的绳线过来让她选色。
左右闲来无事,钟梨就坐下来认认真真挑选起线来。
绮梦在旁看了会儿,起身跑回屋内,拿了红线出来。
“红绳这里也有,怎又专门跑去拿了根?”
“这根不一样,姑娘忘了,这是上次你和徐姑娘去庙里专门求的。”绮梦没意识到口误,依旧在兴冲冲地往下说着。
钟梨注意到了,却没说。
绮梦喊姑娘喊了这么些年,一时改不过来也正常。
当时让绮梦改口,无非是想表明自己一个态度。
说实在话,听绮梦喊姑娘喊了三辈子,她也觉着“姑娘”比“世子”“夫人”听着更加顺耳亲切。
绮梦在旁一直说着陶华庙的姻缘线有多灵,谁谁家夫人求了个姻缘线夫妻关系变和睦了,谁谁家姑娘长得太胖嫁不出去,求了个姻缘线,没过两个月,就嫁了个如意郎君。
还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佩戴这个红绳又没什么坏处,万一真灵呢?
喋喋不休,大有她不用这根红绳就誓不罢休的感觉。
钟梨接过绮梦手中的红绳。
不是她信这什么姻缘线,只是图个耳根清净。
一根红绳罢了,哪有什么灵不灵的。
上一世,为了能有个孩子,有段时间,在他人眼里,她几乎快魔怔了。
去尝试各种她从不信的东西,去了好些据说求子很灵的寺庙神山,佛家道家以及民间各种祈子的法子几乎用了个遍。
请送子观音;
求了数不清的符篆;
在古槐下祷告,并采槐子食之;
在冬日以及灾荒之年各种舍粥饭捐赠以积阴德;
在寺庙道观捐了大把大把香火;
高价求得那块经大师开光据说送子特别灵的玉麒麟更是随身佩带,从不敢离身;
……
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那次祈月,一个很出名的道婆,很多人都称之其为送子娘娘。
她去的时候,遇到好几个得偿所愿去还愿的妇人,怀里都抱着孩子。
那道婆没像其他家一样让捐各种香火钱,甚至不要钱。
只要在她那儿买一把香就行。
在太多寺庙买过高价香的她,在听到香的价格时,一时之间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这个价格,即使与市集上专门批发香火的铺子比,也几乎是持平的,甚至还更公道上几分,寻常百姓也买得起。
甚至很多人过来不是求子祈福,而是专门来买香火的。
买过香后,她把香点燃。
刚要把香递给藕荷,就被道婆拦住了,“心诚则灵。”
她顿了一下,自己把香插进了香炉中。
道婆盯着香火,不住点头,“这香着的挺旺盛的。不用想那么多,该吃吃该喝喝,心情开朗了,不出一年就能听到喜信儿。”
一年?
之前算卦的、各种僧人道侣也这样说过类似半年、一年的话,但没一次是应验的。
她成亲已四年,对求子这件事,心中其实已不抱什么希望了。
各种求子,也不过是心里不甘,做出的最后挣扎罢了。
虽明知不可能,但心里仍抱有最后一丝微弱的奢望,万一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