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风神飞廉

屈原《离骚》有句称「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我就是飞廉,在人界的神话中,我是鸟身人面的天神,是呼风唤雨的使者,《周礼》的《大宗伯》和《淮南子.真》中记载我「驰于外方,休于宇内,烛十日而使风雨」,那么我到底是什么样,他们其实并不知道。

我从小被师父养大,和蚩尤同门学艺,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少年,只是天生神力。

我们两个人相互陪伴,在山上修习十年,有一天,我偶见一块神奇的巨石,巨石每到阴雨天就可以飞翔于天,快时如流星,缓时如蝴蝶,我告诉了蚩尤,可是他不相信,我便用百根藤条编织成一大网,在一个阴雨天抓到了它,方知它是这世间的灵力凝结,唤作「风母」,我从它身上学到了御风之术,并且超越了「风母」本身,当我想要把这件事告诉蚩尤时,他已经下山了,我决定去找他。

后来蚩尤成为了上古时代九黎部落联盟的酋长,带着81个氏族部落的首领,英姿飒爽,驰骋天下,势力越来越大,由于和炎帝的矛盾,最终与炎帝开战,蚩尤锻造了很多兵器,加上个个英勇善战,并且天赋异禀,神力无双,炎帝节节败退,便和黄帝联合,展开攻势,蚩尤一时之间招架不住,双方在大峡谷陷入僵局,我及时出现,利用飓风,借助地形优势,飞沙走石冲散对方的大军,并且让堤岸崩塌,引黄河之水淹没对方的大营,蚩尤趁势整合军队,从侧面包抄,将炎黄大军一举击溃。

那是我们俩最辉煌的时光,在妖魔尚未横行,古神屈指可数的时代,我们就是人间的主宰,我们认为我们可以改变一切。

后人知道炎黄二帝最终获得了胜利,让华夏文明萌芽生根,并且愈发茁壮,屹立于天下,却不知我们也曾经制定新的法则,建立秩序,把炎黄二帝驱逐到蛮荒之地,建立了数百个部落和氏族,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他们输了,所以他们没有资格在这片神州大地上立足。

可是天界的五大古神不那么想,「穹顶窟」也不那么想。

我们的巅峰时期,直到那个人出现,才算突然结束,他来自传说中代表世间最强战力的「穹顶窟」,一个眉目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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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少年,披着代表穹顶窟唯一圣祖的大袍,以一人之力,击退了八十一个氏族首领,站在蚩尤面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蚩尤拼尽全力和一个人战斗,山河炸裂,电闪雷鸣,一层一层的气浪吹的碎石纷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发出巨响,撼动天地,这五界的所有人都关注着这场战斗,但是蚩尤最终还是败了,当我想用飓风之力力挽狂澜时,「风母」出现,我的御风之术本就不在「风母」之下,我所能做的,是和「风母」同归于尽,保住蚩尤残部,让蚩尤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蚩尤的结果我当时并不知晓,只是我与「风母」化作尘埃之后,天地万物失去了原本的规律,时常风雨大作,朝夕之间冷热交替,百姓没有办法休养生息,我的一缕孤魂被「穹顶窟」秘术唤回来,那个少年把我的孤魂凝结草木之干,勉强化为人身,抹去记忆,让我重头来过。

我忘掉了过去的一切,我只记得……

在我还是少年之时,我只是一个猎户家的孩子,因为善于行走奔跑,被比干发现,献给商君,受纣王喜爱任用,为他一人效命,我看着他,从一个意气风发、胸怀大志的君王变成了一个残忍奢靡、暴虐成性的举世公敌,周武王伐纣灭商,杀了纣王,我眼睁睁看着整个城池被战火波及,百姓四散奔逃,到处都是浓烟滚滚、尸横遍野。

他们在焦土之上,建立了新的王朝,分封诸侯,普天同庆,周王建立了数不尽的庙宇,去祭拜天神,并且称为天子,百姓慢慢忘却了战火的伤害,时间毕竟是一味良药,偌大个人间,我竟然觉得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祭拜纣王之后,我决定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我潜入周宫,想要杀掉武王为主报仇,但当我几番厮杀,真的站在他面前,看到他的时候,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的纣王——那个曾经英明神武的真王,我知道我不能杀他,我放下了剑,仓皇逃离,看着这个改朝换代的新世界,我不知道何去何从,我站上王宫的宫阶,从最高的地方一跃而下,以身殉国。

上古大神哀怜我,以石棺装我躯壳,渡我为第一代风神,让我掌管人间风雪,雨露风霜,造福百姓。

《风俗通义》的《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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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称,风伯「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养成万物,有功於人。王者祀以报功也」,由于我的职责是润泽万物生长,所以受历代人界君王祭祀供奉,并且受平民百姓香火,受人崇敬。

我做了三百年风神,让民间风调雨顺,但是我并不快乐,因为在我脱离躯壳,成为风神之后,我想起来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包括那个少年,包括蚩尤,封神之后,我一直在寻找蚩尤,想用「穹顶窟」的秘术唤回他的魂灵,我百般祈求,但是那个少年只是满脸温情的告诉了我真相。

当我知道他和八十一个氏族部落的首领都被砍下头颅,用龟甲掩埋,马匹踏平葬身之地,种满桃树,最终万劫不复之后,我几百年稳定下来的神志瞬间崩溃,我来到那个我们曾经荣辱与共的人间,唤来飓风、暴雨、海啸,我要摧毁并掩埋这世间的一切,我要这万事万物,天地众生,全部都给他陪葬,看着百姓的啼哭、人皇的哀求,我心如磐石,等摧毁一切,我就会和他们一同死去!

又是那个少年,突然出现,拯救苍生,他披着大袍,他说他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及时回头,趁天界古神不知,收回一切,继续做我的风神,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知道他的能力,但我拼尽气力也要毁掉这不配被蚩尤拥有的一切。

他沉默了,下一秒,他抬起手,让阳光化成飞剑,无形的剑刺穿了我的身体,挽救了人间。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我没有后悔。

凡人常说:人各有命,我也一样,执着于我认为值得的东西,并且不惜代价,可以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生命,这就是我的命,

当我再一次苏醒,已经身处狱山森林,在我的面前,是同样被复活的蚩尤,我们两个人站在狱都之下,身边的风吹来了百草的叶,在空中飞舞,我在去往他的狱都必经之路上,建了风神城,作为屏障。

听闻天界已经有了新的风神,听闻「穹顶窟」辉煌不再,那个少年和他的「穹顶窟」都被这五界所彻底抛弃,我就明白了,这狱山森林让我复生,那么我此生接下来的意义,就是辅佐蚩尤——我的师兄,让他重新拥有这世间所有一切,护他万年周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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