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系统在穿越的时候突然出了一点问题。
在一切结束之后,原本应该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情况看上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听说昨天米花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你说的是长野社长被下属杀的事吧?我之前见过被害人一面,对方颐指气使的性格实在是糟糕透了,有这么一天也不意外。”
“长野社可是米花里的大公司呢,据说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搞不好会影响到股价……”
现实世界里可没有米花,玩家驻足停留了一会儿,面前滚动的大屏幕显示超市特价:今天周三6折优惠,明天周一4折优惠。
“……”
这熟悉的时间错乱感。
商场外的橱窗前倒映出一具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的女性身体,不知为何显示出的是一张和京极理奈有些相似的脸,身上的穿着打扮和旁边经过的女大学生一样,她甚至在身上摸出了自己的学生证,上面写着■■。
“你再不出来解释,就等着这个世界塌陷吧。”
在“滋滋”的声音过后,一直装死的系统终于冒了出来,语气十分谄媚,【尊敬的玩家,由于时空穿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您将在现在的世界里暂时滞留一段时间,等重新连上世界意识之后就可以离开,保证不会太久。】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在系统的心虚下江奏也差不多弄清楚了大概情况,她现在所在的世界既不是自己现实的世界,也不是待了二十多年的那个世界。
【人生每个节点做出的选择上的不同,都有可能对未来的发展造成影响,而平行世界就是这些影响的结果,就像是galga游戏一样,不同选项将会迎来不同结局,同一个人在不同世界里的身份、背景都不定然完全相同,您可以在这段期限之内尽情探索。】
到底是世界意识工作失误,系统作为退让保留了游戏技能,必要时也答应帮忙托管,又给意外降临此时空的玩家重新安排身份。
“能躺平等死的,要白富美。”江奏强调道,“主要是富。”
“我是来休假的,不要再给我增加麻烦复杂的家庭关系,我对当家庭关系调解师一点兴趣也没有。”她补充了一句,同时也体贴而适当做出了让步,“不过要是有赏心悦目的弟弟也不是不可以安排。”
【……】
【…………】
【新身份已生成,世界将自动补全人物逻辑,请玩家自行探索!】
身上的着装根据新身份的生成随之改变,从简单休闲变成了昂贵的简单休闲风格,再次拿出那张学生证明,上面的字样果然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长野秀幸】
正打算找找身上还有没有其他提示身份的东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秀幸小姐,”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知道这件事情对您的打击确实太大,短时间内难以接受,不过为了维持公司股价,还是请您立刻出面…
…”
怪不得觉得长野这个姓氏听上去十分耳熟,原来是之前听到出意外的那个长野,看样子目前的新身份就是长野社长的女儿了。
“我知道了。”
告知对方自己现在所在地址,要求驱车来接,她挂断电话,直接上网搜索长野相关的新闻。
长野政二,一家500强上市公司的社长,早年丧妻,和出生华族的妻子生有一女,其后未娶,对外倒是没打出什么深情人设,身边的绯闻桃花从来都没断过,只不过是没搞出其他的私生子,唯一的女儿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没在公众面前出现过——这大概是系统为突然增加的不存在的人物打的补丁。
新身份卡牌确实符合要求,独生女,便宜的死鬼父亲早就已经立下了遗嘱,由她接收长野社长拥有的全部股份,占公司总股71%,是妥妥的话事人。
只要脑子不犯抽,不管是直接交给职业经理人,还是花点积分让系统帮忙代管,接下来这段时间都可以直接躺平。
她伸了个懒腰,享受午后余荫,余光瞥见一辆保时捷朝自己的方向驶来,最后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上。
“秀幸小姐,”车门打开,一条长腿从车内踏出,踩在坚实的柏油路上,金发男人西装革履,全身上下的衣物无一丝褶皱,举手投足间属于精英的凌厉气质显露无遗,“请容在下自我介绍,鄙人安室透,是管家派来接您回家的负责人。”
金发青年拉开车门,躬身伸手作请,却抬起邃蓝色的双眼朝她看过来。
他有一张模糊年龄的娃娃脸,认真不笑的样子有些让人心悸。
“来,秀幸小姐,请上车,”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一个孩子,“我带您回家吧。”
他的礼仪挑不出丝毫不周之处,几l个路边经过的女孩小声议论怀疑他是不是漫画里那种执事。
然而她的表现不太能看得出像是一个突然丧父的年轻女孩,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说公主请上车。”
虽然不明缘由,但他还是相当好脾气地配合她玩了烂梗,等她上车后又主动帮她整理安全带。
他低垂着头,睫毛间跃动着碎光,最后落入那双蓝宝石样的眼里,窗外播放着Youngaiful,里面唱“He'smysun,hemakesshinelikediamonds”,一切开始得刚刚好,是缘分,还是计划中的巧合?但未来某时某刻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一瞬。
“你身上的味道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她说。
薰衣草加檀香满天星,行动的安神香包,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安室透都是没有一丝懈怠和死角。
“那就太好了,”青年没有介意明显有些逾越关系的发言,微微侧过脸,这种角度使他看上去有种纯粹的孩子似的喜悦,“我会陪在您身边的。”
会社的事其实很好解决,有继承人出现作为主心骨,股价很快就稳定下来,需要处理的地方直接交给
系统托管,非人类直接连通数据,操作显然比人类高超数倍,资产平稳过度到玩家手里。
她充分享受起难得而久违的假日——待在别墅里睡觉,醒来看看书,打打游戏,偶尔出去大采购,没打算像其他有钱人一样突发奇想搞个环游世界旅行,过去的虚妄时光里已经去过太多地方,总是奔波不停,现在,是可以停下来的时候了。
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已足够,也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靠游戏功能的方式保持清醒的头脑,过度清醒往往使精神更容易感到疲倦,又或许是因为回家的终点一再耽搁,她已经由衷倦怠。
现代咸鱼躺平摆烂的生活方式在其他人眼里显然成了过度悲伤的证明。
“秀幸小姐,”金发青年不知何时俘获了别墅管家的心,成功得到了登堂入室的许可,“请您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扭过头,看见他身后贴着一团浮动的黑影,像是粘稠的空气,漆黑如墨的触手张牙舞爪地布满整个房间,浓稠得都要滴落在地面。
要杀多少人才有这样的颜色呢?
“死者已矣。”他轻声说。
“可我看到他的鬼魂了。”她说。
“他是谁?”
“长野政二。”
长野秀幸的父亲。
她慢慢地说:“就在你身后。”
“在我身后吗?”他微微一笑,并不以此为惧,“或许是长野先生很担心您,所以想来看看秀幸小姐。”
“和他在一起太久会死的。”
“人都是要死的。”他神色平静。
她问:“包括杀人的凶手吗?”
“当然。”
“那他为什么还不走呢?”
安室透说:“等您睡着了,政二先生就走了。”
直到房间里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金发青年轻轻起身离开,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秀幸小姐伤心过度,有些恍惚,产生了一点幻觉。”他神色不变,“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照顾吧。”
“可您是长野先生重视的门生,这种事怎么能……”
他淡淡道,“长野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回报也是应当的。”
管家千恩万谢:“那就拜托您了,如果需要请高人来‘清扫’……”
终究有点忌讳。
“不用。”他看着欧式玻璃里倒映出的自己,空洞而漠然的眼里反映出身后的空无一物,“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怕的。”
不再依靠游戏填满精力的好处是休息落到了精神上,坏处是玩家失去了神奇的体魄,整宿熬夜打游戏第二天一样会萎靡不振。
太阳洒进卧室,她在光线中的灰尘里打了个喷嚏。
下楼之后,早餐已经在桌上准备好了。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安室透手艺都很不错,尽管风味有所差异,她还是不吝地给予了夸奖。
“是自学的吗?还是朋友教的?”
“为什么会觉得是朋
友教的呢?”
他这点还是和每个世界的他一样,喜欢追根究底,就像嗅到了血的鲨鱼。
“所以是吗?”
“是,”安室透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件事呢?”
“因为突然有点好奇原版口味……”
他的笑容微微一顿:“是今天的菜做的不好吃吗?”
“太清淡了。”
“那小姐想吃点什么?”
“可以点菜的话,午饭就要麻婆豆腐好了。”
“还有呢?”
“水煮牛肉和回锅肉。”
于是中午这几l道菜就上了桌,不过离她很远,是站起来用筷子夹也夹不到的距离,摆在面前的只有清炖食物。
“不是给我吃的,为什么还要问我?”她终究有点愤愤。
“您的身体还未康复,现在需要吃清淡的,”他有几l分彼此心知肚明的冠冕堂皇,却也拿捏着分寸,举止有度,“等你好了,再做最好的给你。”
她没有再提要求,因为很清楚所有安室透的共性:如果她说“现在就好了”,他也只会微笑着看她……
然后拒绝。
几l天平静地过去,直到某一天,桌上出现了几l盘卖相相当精致的菜肴,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难言的默契,说不清是你情,还是我愿,是顺其自然还是早有预谋,就像分不清沙漏里的沙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堆,总之让人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是能在她半夜突然想吃东西的时候第一个发现并且煮泡面的人了。
他做得很妥帖,距离把握得火候正好,又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却情不自禁地依赖他,几l乎轻而易举就赢得了整个长野家从管家到花匠一致的喜爱,就像是电视剧里短暂出场却凭借几l个名场面就成为灵魂主角的人物。
然而玩家作为成年人,早就已经过了需要系统防沉迷系统的年龄,累了n年之后现在只想当一条死狗。
没有他剧情似乎也能过去,又好像有点无聊,就像养了只野猫,拥有又不拥有。
之后一段时间,他似乎忙碌了起来,有时候会回来,有时候不会,像是在忙其他事,她很有自觉地做着透明人,享受着难得的假期,直到看见对方满脸倦色,就也配合地提问,“怎么这样了?需要帮忙吗?”
“秀幸小姐,”他告诉她,“凶手抓到了。”
“真的啊。”她脸上不见多少喜色,也不见悲愤,只是平平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对于便宜爹这个工具人的死活,放文字游戏里那就是一句话可以概括的事。
也许是因为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反馈,他的交代到此为止,又转而轻声道,“我要走了。”
“为什么啊?”她说。人有的时候是这样的,得到时候不太在乎,快没有了又开始发掘好处,虽然这个不是熟悉的安室透,至少他们长着同一张脸,在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前,她突然想要再多看他一段时间。
“因为有些难
处。”
“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吗?”没有得到否认的回答,她好像也并不意外,打开电脑操作了一会,告诉他,“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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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屏幕,很诧异,似乎是觉得有些荒谬,笑着说,“我要你就给我吗?”
“你要就给。”
且留三分余地,他半开玩笑假作试探,“哪怕我是为了钱才留在你身边?”
“那很好啊,”她语气倦倦的,“我刚好有很多钱,留你一辈子,大概也是够的。”
安室透笑不出来了。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他叹了口气,“这种话小姐还是不要随便乱说啊。”
***
玩家突然发现,自己无意中喂养的野猫,现在似乎偶尔也会主动靠近,会一边吃猫粮,一边假装不在意地把尾巴塞进她的手心里,尾巴尖尖悄悄地拍打一下掌心。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冬天,在北海道的别墅里。
隔着一整扇透明高大的玻璃墙,别墅外狂风暴雪呼啸,铺天盖地的雪白在天光照耀下如同一条银龙,嘶吼着几l乎要吞没整个世界,压弯了树枝,伏倒了叶丛。
而客厅的壁炉里缓慢地燃着篝火,哔哔波波地响着木柴裂开的声音,放着舒缓的音乐,铺盖着毛绒地毯的地面暖意融融。
一开始她靠在沙发上,后来她就不太管形象了,所有柔软而温暖的东西,都有可能被当做临时沙发,也包括了猫的肚子,放松下来的时候,腹部的肌肉也依然紧致,却别有弹性。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猫?”她说。
安室透想了想:“好像有。”
“你知道为什么说你像猫吗?”
“嗯……因为敏捷?”
“不是的,”她说,“因为你和暹罗猫一样,一到冬天冷起来,脸就会变得更黑了。”
“……”
“欸,好神奇,又黑了一点唉。”
“是白色显黑。”
她叹气,有些好奇:“不知道春天会不会再白回来。”
以为他要生气,因为自己那个世界里的安室透在她面前就很容易生气,她都已经做好了给他顺顺毛的准备,他却很好脾气地问,“那要养只看看吗?”
“一只就够了。”她说。
白回来了一点。
在冬天结束、春天刚开始的时候,回到别墅她闻到了血腥味,气味很淡,已经被通风处理过,似乎到过这里又怕被人发现。于是她主动找过去,发现他狼狈地掉在一条干涸的沟里,捂着伤口默不作声。
雪化后的荒野,上面是新长出来的嫩草,也布满肮脏的泥浆,一如他荒唐又肮脏的人生,如果没有泥垢,那里大概会生出更漂亮的花。
他静默地坐在地上,等待未知的孤独宿命。
直到眼前一暗。
她在他惊愕的眼神中扯开了他的衣服,露出腹部。
“这里还是挺白的。”
“……”
“这里果然跟头发一个色。”
“……”
他这次没再虚情假意地喊她小姐,只是微微侧过头,堵住了那张调侃又凉薄的嘴。
“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他说。
那双蓝眼不似从前人,深而清澈,上面碧苔绿痕浮满,看不透水深,看不清水色,一切倒映浑浊而模糊,如今终于过滤出一方清影,映出她的脸。
“在这个世界上的话,”她如实告诉他,“没有哦。”
玩家也不是真正的死宅。
有时候宅的时间长了,她也会突发奇想到外面转一圈,次数多了,偶尔也会撞见安室透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站在一起,被对方发现,干脆就直接开过去,把车窗拉下。
“甜心!”热情打招呼的是风姿绰约的金发女人,同样是金发的另一个家伙毫不懂得自我反省,本来就黑的脸现在黑得更加。
她们打了个过分亲密的招呼,安室透这个时候就很像是读不懂空气的ky精了,硬生生插过来。
金发女郎很不满意,“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
他看向她。
她选择实话实说:“金钱关系。”
“那你可以跟我啊,”金发女郎说,“我也可以给你钱。”
“不,”她说,“是我给他钱。”
“……”
安室透沉默地应对了这份鄙夷的视线。
“没想到你堕落成这个样子了,波本。”金发女郎愉悦又嘲讽地离开。
江奏猜测要不了多久,又会有一个人在村口、不,组织里身败名裂。
她还要开口:“波本是你那个会做饭的兄弟吗?”
“……”
“饭不饭的不重要,我主要就是有钱没处花。”
“别问。”他笑眯眯的,语气却充满危险,“再问就是他死了。”
似乎是想让她快点忘掉那个“兄弟”,安室透充分地卷了起来,不管是在厨房还是卧室,似乎是想身体力行让她能一个人做完的事就没必要两个人,一份工资也能赚出两份劳力。
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拼……
被迫卷起来的江奏也很痛苦!
休息了一段时间,精神恢复了很多,失联已久的系统也带来了新的进度,时空隧道修复进程已经达到80%,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离开。
她提早回到米花,没有通知任何人,推开门,浓郁的血腥味自上而下,流到脚边。
管家倒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把刀。
黑衣立领的金发男人站在楼梯间,手指尖勾着一个u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神情漠然。
片刻,他开口:“本来是想告诉你,他出去旅游了,或许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你为什么……”
“我要走了。”
她眼中没有那具尸体,没有恐惧,也没有伤心,一如那天得知父亲死亡的时候,只是平静地打断他,叙述告别。
他们相处得还算不错,虽然对方有别的想法,但他们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
打工人就是不容易,她还是蛮体谅他的。
“恭喜达成所愿,祝你步步高升。”她发自真心地说,“也可以彻底摆脱我了。”
然而他的情绪不见喜悦,脸上反而阴沉了不少。
那是她见到他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薄怒难抑的样子。
玩家没想到这狗比居然把自己关了起来!
她只是回来拿一下自己喜欢的游戏碟,准备在等回去的过程中再打几l把,没想到睡过去醒来之后,再睁眼就在笼子里了。
“……”
有生之年也享受了一把大熊猫的待遇。
江奏摸了摸铁栏杆,被囚禁的空间大概有30多平方米,里面该有的都有,每天有时水定时送上,还有人陪聊天。
其实进行一点更深入的聊天也没关系,但大部分时候他只是抱着她,像过去一样用毛巾帮她擦拭脸庞。
“恨我吗?”
“不恨。”
“哪怕我一直都在利用你。”他慢慢地说,“从一开始,你的父亲也好,管家也好,都是我杀的,我想要长野的资料……”
“我知道。”江奏道,“早就听到过了。”
他在她简短的话里回忆起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冒出一个长野秀幸,东西还没到手,那些股份……计划得暂时缓缓。”
“放心好了,一个没经历世事的大小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全身心依赖救命稻草,也是很正常的事吧,要不了多久就能搞定。”
寥寥数语,偶然言之,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其实后来时不时会想起。
说后悔也不准确,他从不后悔,也不会回头看。
“无所谓。”
江奏非常慷慨地翻篇。
她何尝不知道他是演的,只要他肯为她花心思就好嘛。
“你愿意骗多久,我就相信你多久。”她宽容到有些凉薄了,“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你应该怪我。”安室透笑着说。
他其实宁愿她恨他,恨有时比爱长久,好过眨眼就忘。
但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用,她连弑父之仇都不在意,又残忍冷淡,眼中不见任何人。
长期在组织里培养出的暴戾即便努力压抑,有的时候也会冲动失衡,化作难以疏解的性-欲,他坐在她身边发泄,而她会支着头看着他,像是欣赏一场邪-欲的表演,有时也会亲吻一下他的唇,然后被他拉进彻夜的疯狂的交-媾里,只有这个时候她的神色才会为他染上几l分鲜活,他会在她全身留下疯狂的齿痕,想把自己的痕迹烙印在她心里——她在看他,又好像从来没有把他看进眼里,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他懒得问,装作不在意,其实知道是不敢问,直到她主动提起。
“你不是他,”她语气堪称温和,“你们笑起来的样子就不一样,他笑得很假,他自己不知道,总以为瞒过了别人,我想让他别笑,又不知道他笑是不是因为想哭,因为他笑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太伤心了。你笑的时候很开心,可没有一分是真的。”
她恍然:“原来他残忍冷酷起来的另一面是这样。”
嘿嘿,还挺带感的。
离开后他才发现掌心已经被掐得血肉模糊。
听了这样过分的话,决定给她一点惩罚也是情理当中的事,那夜她说了什么,反反复复在他耳朵里折磨,直到后来半夜收到一条消息惊醒,名下有住宅着火,那个地址他再熟悉不过。
那天晚上油门几l乎一直到底,郊区的晚上能看见星星,他不记得那晚有没有星星,只记得远远就看见了冲天的黑色焦烟,几l乎要熏燃月亮,随着风到处弥漫,后来刮进了他的眼睛里。
那是一种燃尽骨髓的热意。
消防队的救火已经结束,地上泥和着水,淹没了新鲜的嫩草。
已经焦黑一片的废墟里,什么都不剩下,只剩下几l根摇摇欲坠的牢笼铁杆,最后也砰的一声滚落了下来。
她离开了。
而他还被关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