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球,尚美一发触网,二发外角上旋,惊魂未定的日吉若没能调整好状态,接发球触网。40—15,尚美手握两个局点。
“这一次会发什么球呢?上旋,还是侧旋?”忍足看着尚美,目光中隐隐含着期待。
不止忍足在猜,场内的日吉若也在猜。
两种球的弹起方向完全不同,如果等球弹起后再确定方向,对于球速极快的发球还是显得捉襟见肘,除非能够预判球路。
日吉若盯着尚美,从抛球,引拍,到挥拍击球……
球击出!
日吉若一个激灵,左脚迈出球拍一挥,挥空!
日吉若的动作停在挥拍的一瞬间,若有所思的看向尚美。
他好像知道了,如何通过观察和声音,预判发球。
既然如此,那么就可以反攻了。
日吉若看着尚美,绽出一抹胸有成竹、自信至极的笑容。
2—4,尚美领先。
第七局,日吉若发球。
“这样看来,尚美的发球局有二发,但她的接发球对日吉也没有用,两个人都能保发,这样下去尚美还是有优势。”岳人看着场上艰难维持的尚美,回头问忍足。
“我不这么觉得。”忍足还是那张温文尔雅的笑脸,“现在看似尚美遥遥领先,不过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江郎才尽,日吉若马上就要反攻了,走着瞧吧。”
几个人说着话的时间,尚美已经连丢三分,马上要送出第七局。
局点,日吉若发球后步步紧逼,尚美处处受限,眼看下一球来势汹汹,尚美追赶不及,左手扶着拍头,右手向下一滑,切出一道弧线。
四两拨千斤。
球失去了刚猛的力道,颤悠悠在空中漂着,像是没了油的飞机,越飞越低,撞上了球网。
3—4,日吉若追上一局,尚美依然领先。
第八局,尚美发球。
毫无悬念的一发失误后,尚美二发将球发向内角。
“侧旋球!”日吉若大吼一声,身体重心向右移动,双手持拍,击球!
球无情的砸回尚美的底线。
“破了。”忍足微笑道,“日吉已经察觉到,如何辨别二发的旋转并预判球路了。”
“怎、怎么辨别?”岳人瞪着眼睛,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声音。”迹部食指敲了敲耳朵,“侧旋球和上旋球声音不同,而且她没有刻意调整姿势,从姿势也能看出来。”
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现在,尚美岂不是没有任何优势了?”
“可以这么说。”忍足答道,“二发不再具有迷惑性,发球局本身就没有优势,接发球又被日吉破解,形势非常不妙。”
岳人有点低落。
如忍足预料般,尚美再没给日吉若造成任何有效的威胁,轻轻松松送出一局。
“日吉追平了。”凤喃喃道。
“而且,下一局还是日吉的发球局。”宍户亮说道。
岳人紧张的咽着口水,他几乎能够预想到尚美的悲惨结局。
第九局,日吉若的发球局。尚美努力接发,努力相持,相持不过也打不了高球,就靠削球拖延战线。但削球尚美还不能很好的控制,有时成功有时失败。成功过网的削球带有强劲的下旋,日吉接起来也颇有些吃力,但毕竟成功少失败多,尚美连续把比分扳平,却一次又一次的落后,最后一个失误送出第九局。
5—4,经过一个小时的苦战,日吉若终于反超比分。
奇数局,90秒的休息时间。
尚美干毛巾罩在湿乎乎的脑袋上,小口吸着饮料。
“尚美,你的接发球不是很厉害吗!刚才和我对打的气势呢!”岳人咬着牙,艰难的挤出一句,“别输啊。”
尚美没说话。
“嘛,没关系的,这很正常,尚美学网球时间又不长,况且女生和男生打本来就没什么优势,输了也没什么。”忍足安慰道。
“谁担心她了!好歹是打赢我的人,怎么能输给日吉!”
“如果毫无对策,现在就可以放弃,本大爷不想浪费时间。”迹部的声音慵懒而放肆。
“你们很吵。”尚美一把扯下头上的毛巾扔在长椅上,拿起球拍起身上场。
几位正选胆战心惊,完全没想到菊丸尚美直接朝迹部开怼。神奇的是当事人迹部却好像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依然悠闲自在。
没有人认为尚美会赢。
岳人并不想尚美输,虽然仅仅是为了那么点面子。一个人输总是比两个人输要面上无光,他还是希望尚美能赢的。但是他看不到尚美的希望。
尚美站在发球线后,定定的看着对面。
自己是赢不了的,她没能力保发,也破不了对方的发球局,而且还4—5落后,上帝已经关上了她的门。
而且,更令人心碎的是,日吉若还没有用古武击球。
是啊,第一局因为抓着了高球的小辫子确实用了一次,但是之后这几局完全靠相持就把她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古武?不需要的。
自己已经黔驴技穷,对方遥遥领先还握着一手的底牌。
会输的。
尚美手腕先向下,随后向上,像无数次端杯子练习的那样,将球高高抛起。
那天,不二微笑着,将她的球一一击回,温柔的说:“尚美现在只是在打自己会打的球呢。”
“但是你也知道,凭你现有的技术是打不赢的哦。”
“那么,尚美要怎么做呢,维持现状,原地踏步吗?”
最后的最后,不二睁开他冰蓝色的眸子,温柔却不容置疑的问着她。
“我能看到这个崭新的你吗?”
毒辣的阳光刺的人眼睛生疼,几乎让人流出热泪。
我,不想输!
脚蹬地,重心往下压,膝盖弯曲,顶胯,送胯,转腰,转肩,屈肘甩鞭,击球!
力是逐步传导,逐步递增的。
生物运动协调链!
哪怕只是练习赛,哪怕我只学了几个月,哪怕我是女生他是男生,我,绝不轻易放弃!
尚美双脚跃起,右臂像鞭子一样凌厉的甩出,球出手,落在了发球区内!
日吉若完全没想到时隔多局尚美突然又捡起了一发,本来适应了二发偏慢球速的他差点反应不及,堪堪将球接起,尚美已经随球上网来到网前,等在预判的球路上,抽击!
日吉若被牢牢压在底线上不得动弹。
网前的尚美几乎是无敌的,日吉若很是品尝了一番之前尚美被压在底线的苦楚,球球受迫,憋屈又压抑,没撑几拍就先丢一分。
15—0。
尚美走回到球场底线,手一收,球回到尚美手中。尚美在短裙上蹭了蹭球,抬眼看向日吉若。
日吉若浑身绷紧,仿佛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这一整场,他还从未从她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的压迫感。
尚美在地上拍了拍球,抛球,转肩,挥拍,击球!
日吉若上身前倾,几乎就要冲出去接球。
一发失误。
日吉若的神经“咻”的一下放松下来。
刚才绷的太紧,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冲了出去,真傻。
再冷静点,应该能判断出来界内界外的,日吉若想道。
太蠢了,日吉若自嘲一笑。
第二球,二发。
日吉若对尚美的二发早已不惧,反手一拍就回了过去,尚美冲向来球,站定,稳住重心,球拍向下前送——
削球!
日吉若愣了一下。之前她都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不得已采用削球防守,怎么这次提前这么多?
对于削球,他的水平也很一般,如果强拉上旋可能会失控出界。日吉若略一思考,保守起见,选择以削球应对削球,至少在旋转方面无功无过,不必承担多余的风险。
两人在场上开始对着削球。
很快,日吉若发现他中计了。
她的基础确实很差,击球很少能打到甜区上,他以为她的削球也很糟糕,至少在这一球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他完全推翻了他的认知。
什么糟糕,什么弱势,都是假的!
当她被迫防守时,也许她的削球确实不够看,但是当她把削球作为一种进攻手段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不如她!
球拍的角度,送拍的长度,旋转的强弱,似乎都绑在她孱弱而纤细的手腕上,可就是这脆弱的一捏就碎的手腕,她手腕一抖球拍一翻,就能送出一记致命的强劲削球,带着凌厉的下旋和永不高弹的诅咒,一次又一次的把分数从他手上剥夺!
汗,从日吉若下颌滴落。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刚才这几个球打了多长时间,多少回合?
她是不知疲倦的吗?
40—30,尚美的局点。
削球,依然是无尽的削球。日吉若好几次都在想,算了,不要再削球了,拉一个上旋球回击吧,真的撑不住了,他的削球真的不行。但是每次当她的球击回来,落在地上只弹起那么几厘米的高度,日吉若总是无声的放弃他所有的想法。
太低了,根本带不动。
日吉若有些丧气。就这样吧,反正还有一球这局就输了,这局省点力气,下一局再努力扳回来就是了。可转念一想,这一局不咬牙撑住,至少还得再赢两局,再咬咬牙,这局反超她,就是彻底的胜利啊。
就在日吉若胡思乱想视线游离之时,尚美突然发难,逮住日吉若一个旋转不算太强的下旋削球,整个人急速下蹲,重心快要压进土里,以极低的姿态,挥动球拍,向上随挥。
日吉若眼睁睁看着她的回球抽在底线边缘,就像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她,一直打削球的她,率先变旋,拉了一记上旋。
5—5,他没能守住他的决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