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做的不对

第120章做的不对

君王还在包厢里呢,燕宁带着燕朗进去,齐横元已经知道了比武场地上的情况,也就没有再问燕朗,只看了燕朗一眼,说道:“表现不错。”

燕朗笑着说:“多谢陛下夸赞,不过只是切磋,侥胜而已。”

齐横元说:“是侥胜还是凭实力胜,你知道就行了。”

燕朗挑了挑眉头,总觉得君王这句话有什么深意,但一时半刻又猜不透,只得又笑笑,不说话了。

齐横元问道:“对武场的情况都了解了吧?下次一个人来,没问题吗?”

燕朗点头:“嗯,都弄明白了,下次我可以一个人来的,只要四姐姐放心。”说着话,眼睛望向了燕宁。

燕宁道:“下次四姐姐也不一定有时间陪你了,你既弄明白了,四姐姐也不再陪你了,你抽空想来,就可以来。”又看向齐横元:“陛下,时辰不早了,回吧?”

齐横元站起身,拉住她的手,朝包厢门外走。

燕朗和王公公跟在后面。

武场的设置是有些特别的,进来的人,跟出去的人,是两个不同的门,也走两条不同的路,不管怎么走,进来的人,跟出去的人,都不会碰到,进来是一扇门,出去是一扇门。

对应齐横元这个君王,自然又有一个特别的通道,刚刚没有走这个特别通道,是因为要让燕朗熟悉整个武场,了解到武场的规则,如今出去,就不用讲究了。

走这个特别通道,不会遇到任何不相关的人,也没遇到不相关的人。

出去后,王公公去赶马车,齐横元抱起燕宁,上了马车,燕朗还是跟王公公一样,坐在外面。

王公公负责赶马车,燕朗就坐在那里看着大街。

马车驶离西街,拐出街口的时候,与另一辆马车擦身而过,燕朗在对面的马车外面看到了陈东雁。

陈东雁也看到了燕朗和王公公,有这三人在,马车里面坐了谁,不言而喻。

陈东雁来不及收住马脚,王公公也来不及,于是两辆马车都没停下来,一个驶出西街街口,一个进入西街里面,燕朗只来得及拱手向陈东雁打个招呼,便各自离开而去。

燕朗琢磨着陈东雁赶马车是去接陈弘的,想到陈东雁送他的那把雪尘剑,心里一时百味杂陈。

或许他该把剑还回去,可他太喜欢那把剑了,再者,这个时候还剑,岂不是挑明他要跟陈东雁为敌吗?

虽然燕朗刚来归阳城,也跟陈东雁接触的少,但燕朗就是觉得,陈东雁跟陈家的其他人不一样。

陈东雁对他,对四姐姐,都没有敌意。

算了,雪尘剑他还是留着。

陈东雁确实是去武场接陈弘的,陈弘受了伤,却死活不治疗,坐在武场一个休息的包厢里面,一动不动,既不处理伤势,也不止血。

虽说武场有规矩,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破坏这里的规矩,可这个时候比试结束了,陈弘的身份也不一般,武场里的官员们看到陈弘这副模样,想着他是比试败了,深受打击。

他若离开,倒也还好,可他不离开,也不医治,这就是在给武场找麻烦了。

武场里面,裁判官是官职最大的官,其次是笔录官,之后是登记官,两个裁判官一个姓王,叫王喜庆,一个姓陈,叫陈明之,笔录官姓钱,叫钱孔升。先前是王喜庆拦着陈弘,也是王喜庆把陈弘带了下去,吩咐武场里的小厮去找了大夫过来。

只是陈弘不让大夫动他,王喜庆也不敢用强的,毕竟陈弘的身份摆在那里,王喜庆可不敢冒犯。

王喜庆出来,与陈明之和钱孔升嘀咕了几句,最后是陈明之出的主意,说让陈东雁来,陈弘不搭理他们,却不会不搭理陈东雁。

三个人商量一番,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王喜庆就又让小厮去陈府找陈东雁,陈东雁便马上来了。

陈东雁来到武场,被小厮带到陈弘休息的那个包厢门前。

门前站了三个人,陈东雁都认识,毕竟小时候,陈东雁也是经常在武场里混的人物。

三个人看到陈东雁,一致上前见礼:“陈大人。”

陈东雁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小厮只传了话,说陈弘在武场,受了伤,要见陈东雁,传完话小厮就走了,陈东雁也没来得及问明情况,陈东雁不清楚陈弘遇到了什么事情,贸然进去,他不好处理,他得先问清楚了,才好进去解决。

王喜庆拱手说明:“事情是这样的……”

王喜庆将今天陈弘和燕朗比试的事情说了,他说的很详细,比武场上的任何细节都没放过。

陈东雁听的惊疑:“陈弘今天比试的对象是燕朗?”

王喜庆点头:“是的陈大人,看来陈大人认识这个叫燕朗的少年?”

陈东雁没回答王喜庆的话,只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那辆马车,王公公和燕朗坐在外面,那里面坐的人必然是陛下和燕宁,原来他们是从武场回去的,而燕朗与陈弘比试,燕朗胜了,陈弘败了。

这都不要紧,让陈东雁不太好受的是,陛下对燕宁,越来越上心了。

燕朗第一次来武场,燕宁必然要陪同,陛下身份尊贵,要不是因为真的在意了燕宁,又怎么会屈尊降贵,来这么个地方。

陈东雁垂眸,伸手握了一下左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佛珠被特殊的树胶包裹住了,没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佛珠掩盖在衣袖里面,也没人看得见。

他握了一会儿,松开手,问王喜庆:“大夫还在里面吗?”

王喜庆摇头:“陈弘少爷不让大夫陪他,我们又只好让大夫回去了。”

陈东雁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帮我拿些止血药进来,我一会儿用。”

说着话,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他推开面前的包厢门。

陈弘坐在椅子里,因为伤的是手掌,伤口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流了好大一会儿的血之后,倒是慢慢的也不流血了,只是伤口处血红一片,地面上也落了厚厚的一摊血,有些触目惊心。

陈东雁皱了皱眉,大步走向陈弘。

陈弘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看到是陈东雁进来了,眼睛当下就红了。

他喊了一声:“堂哥。”

陈东雁走到他身边,拿起他伤的那只手看了一眼,说道:“受伤了怎么不医治?你以后不想拿剑了吗?”

“想!我当然想!”

陈弘着急了,又解释:“我只是心里有些难过,那个时候不想让任何人靠近我,我不是视伤不顾,也不是不顾身体,我就是……”

“败给燕朗,气不过,是吗?”

陈弘看着陈东雁,小声说道:“堂哥都知道了?”

陈东雁说:“我都知道了。”

“那堂哥……”

“堂哥不高兴。”

陈弘:“……”

陈东雁说:“堂哥不高兴,不是因为你败了,而是因为你从头到尾就做错了。武场只是比试切磋的地方,不是一较胜负的地方,你先有了胜负心,就已经先败了,这是其一。

其二,堂哥教你剑法,不是让你在外面显摆,证明自己有多厉害的,而是让你继承陈家人的武侯之路,是让你在战场上扬名立万,杀敌千里的。

其三,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掺和,你分不清什么事情是自己该做的,什么事情不是自己该做的,说明你活的糊涂。

别说你是孩子,生在陈家,没有资格给自己找借口,只有弱者才会不停的找借口,为自己的不堪行为掩饰。

你若不知悔改,以后也不必再练剑了,练了也无用,因为就你这样的心性,武格之路压根走不远,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早点结束,另谋出路。”

陈东雁并没有责备陈弘,但字字行间又透出绝决的冷意。

陈弘听懂了。

他再这么任性,堂哥就绝计不会再管他了。

陈弘立马道:“堂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陈东雁挑眉:“还有下次?”

“不,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当真觉得自己错了?”

陈弘点头,猛点头:“听堂哥一席话,胜读十年圣贤书,堂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堂哥先给你伤口处理一下,然后你跟堂哥一起,去给燕朗道歉。”

陈弘先是听到陈东雁说‘好’,知道陈东雁是原谅了他这次的鲁莽,正庆幸呢,又听到了陈东雁后面说的道歉的话,陈弘眼眸蓦地一睁,不可思议道:“堂哥,你说什么?你让我去给燕朗道歉?”

“你不该道歉吗?”

“我……我为什么要给燕朗道歉?受伤的明明是我!”

说到底,陈弘还是不服气的。

那种不服气一是败了,二是没能给堂姐出气。

陈东雁冷声说:“你为什么会受伤,你自己清楚,你若认为自己没做错,那就不用去道歉。”

陈东雁松开陈弘的手,站起身。

陈弘以为他要走,立马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抓陈东雁:“堂哥,你别走,我……我去道歉就是了。”

陈东雁没有心软,拿开陈弘的手,一字一句说道:“不必违心去做自己不认同之事,你认为自己没错,那便不用去道歉,违心去道歉,恶心你自己,也恶心燕朗,这不是堂哥的本意,堂哥不走,堂哥去看王喜庆将东西拿来了没有。”

陈东雁说完那番话,笔直朝着包厢大门走了去。

刚打开门,便看见王喜庆正伸手敲门,见陈东雁出来了,王喜庆立马收回手,将行医问诊的工具箱递给了他:“陈大人,止血用的东西都在里面了,下官也喊了一个大夫来,陈大人若用得上大夫,下官再让大夫过来。”

“不必了,我能处理。”

陈东雁接过工具箱,将门关上。

陈东雁提着工具箱走到陈弘身边,打开工具箱,熟练的取出药瓶,先给陈弘清洗伤口,再撒上药粉,进行包扎。

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陈东雁收回东西,合上工具箱,对陈弘道:“很晚了,我们回家。”

陈东雁将工具箱还给王喜庆,带着陈弘离开。

陈东雁赶马车来的,出了武场另一扇大门,陈东雁让陈弘坐马车里面,陈弘却不干,非要跟陈东雁一起,坐在马车外面。

陈东雁也不强迫他,他想坐外面就坐外面。

陈东雁扬起马鞭,赶马车出西街。

拐出街口,一直沉默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陈弘忽然开口:“堂哥,去燕朗那里吧,我向燕朗道歉。”

陈东雁收起马鞭,侧头看了陈弘一眼。

陈弘又说一遍:“我去向燕朗道歉。”

陈东雁问道:“想明白了?”

陈弘低嗯一声:“想明白了。”

陈东雁静静看了陈弘半晌,收回视线,不管陈弘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违心附和他,至少他懂得退让了。

习武之人,尤其是身为陈家未来的希望,一味逞强,不懂退让,并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燕朗的到来,会让陈弘磨砺心性,成长为真正的武侯。

陈东雁说:“那便去燕宅,堂哥知道在哪里,堂哥带你去。”

陈东雁不带陈弘去燕宅,陈弘还不知道燕宅在哪里,陈东雁带陈弘去了燕宅,看到那个地段和那个院子,陈弘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陈弘一下子跳下马车,指着门前那颗高大的枣子树,说道:“堂哥,这颗树不是你小时候栽的吗?”

他又指向另一边高大的柿子树:“这颗柿子树也是你栽的,我当时还很小,我记得我还在这里玩泥巴了。”

他摸着下巴,满脸不解:“这宅子是堂哥的啊,怎么现在变成燕宅了?”

他抬头,看着高挂在那里的门匾,只觉得‘燕宅’二字十分恢弘大气,他虽然小,但身为陈家人,自看过君王的字迹。

陈弘惊问道:“堂哥,这门上匾额不会是陛下的亲笔题字吧?”

陈东雁停稳马车,走过来,没理会陈弘的叽叽喳喳,只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匾额,只一眼便确定是陛下的亲笔题字。

陈东雁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长时间,垂下眼眸,说道:“去敲门。”

陈弘虽然一肚子疑惑,但他的堂哥不理会他的话,他只得抿了抿唇,郁郁地哦一声,上前敲门。

李妈妈已经回来了,她下午出去买了烧茶的炉子,也买了一个暖屋子的炉子,都已经送上门了,车夫还没买到,回来后时间也不早了,听完念蝶的一番话后,李妈妈赶紧去做晚饭。

也就刚做好,李妈妈正要去通知少爷小姐们,就听到了敲门声。

李妈妈擦了擦了手,来到门口开门。

打开门,看到了一个男子和一个孩子,年轻的男子李妈妈认识,那个孩子李妈妈不认识。

李妈妈冲着陈东雁道:“陈大人,你是来找小姐的吗?她在宅子里呢,陈大人先进来,奴婢去向小姐通报。”

李妈妈对陈东雁不加防备,那是因为李妈妈最初在这个宅子里见的人中就有陈东雁,她的身契也是陈东雁一手办的,她虽然交际不广,但也活到这把岁数了,有些事情不用别人特别说明,她也看得懂。

她看得出来,这位陈大人跟小姐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如果是小姐过来开门,也不会拒此人在门外,她这才将人给请进来的。

但请进来了也不敢直接带到燕宁面前,毕竟她只是奴婢,不能替主子做主要见谁不见谁。

陈东雁说了一声好,带着陈弘进了大门,进去了也只是站在门那里,没再往院中踏出一步。

他看到了前院里的那辆御撵,这证明君王还在此处。

陈东雁说道:“我找燕朗有些事情,让燕朗过来一下即可。”

李妈妈见陈东雁不往院子里走,猜测他可能在忌讳什么,也不多言,让陈东雁先等着,她快速去向燕宁汇报这件事情。

燕宁挑了挑眉:“陈大人过来了?”

李妈妈回道:“是的小姐,陈大人还带了一个孩子过来,看上去那个孩子不大,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锦衣华服。”想了想,又补充:“哦,奴婢好像看到那个孩子的右手受了伤,包扎了纱布。”

燕宁心想,穿着锦衣华服,右手还受了伤,又是跟着陈东雁一起来的,那定然是陈弘无疑了。

燕宁坐在那里想了想,猜明白陈东雁带着陈弘过来的用意后,对李妈妈吩咐:“去把燕朗喊过来,让他随我一起去门口。”

李妈妈应是,去前院喊燕朗。

李妈妈前脚离开,后脚燕宁就进到内室里去见君王。

齐横元手中拿着一本书,是燕朗明年开学用的书本,齐横元说想看一看,燕宁就随便拿了一本给他看。

可能因为无聊,他倒也看的津津有味。

正翻页,燕宁进来了。

齐横元看她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看书。

王公公侍立一侧,也看了燕宁一眼,不说话。

燕宁主动开口:“陛下,妾去门口一趟,陛下要随妾一起去吗?”

齐横元面上淡淡的,内心却又是一阵冷哼,他内力深厚,刚刚燕宁是在外面见的李妈妈,李妈妈跟燕宁说话,隔着一面墙壁,但齐横元还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内容。

陈东雁带陈弘来找燕朗,必然是为了今日武场比试的事情。

自然不是来找燕朗单挑,而是来向燕朗赔罪,毕竟今日武场之上,陈弘的行为是不当的。

她带燕朗去接受陈弘的赔礼道歉,却带上他?

分明是想借他的势,让陈弘对燕朗更加忌惮,往后不敢再找燕朗的麻烦。

但是,凡事都有两个可能性。

陈弘看到他,或许会真的忌惮,或许会更心存仇视,跟陈鱼容一样,因嫉妒而心生歹念呢?

齐横元淡漠道:“朕不去,你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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