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黄昏是短暂的,生命是有限的。有限的生命不会在黄昏中有太多的停留,短暂的黄昏也不应有太多的浮华与喧嚣,让名利和欲望这些在生命中看似重要的东西,于此刻沉寂下来,让一切忙碌轻盈起来,放任鲜活的生命等待风干,用悲与喜的下脚料装点在这黄昏里埋着的灵魂墓地,用所有无奈的忧怨感知活与死的宿命……黄昏就像孩子们生命的隐喻,他引领着孩子们去领悟人生的宁静与淡泊,日暮的平静与淡泊让烦躁的心情趋于平和,黄昏不代表悲凉和消极,孩子们更应该从她的美丽中寻找积极的东西。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无奈。人总有自己的追求,也总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只是一颗不安的心难以平静,自己想要得到的却并不属于自己,所以痛苦,所以无奈,在种种矛盾的冲突之中彷徨,终其一生。与其如此,好象还不如从不知晓外面的世界,在大山生,在大山死,如沟壑边上生长的杂草,自生自灭。
谁说贫穷就是不幸福的呢?有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一座大山,祖祖辈辈就这样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生活下来了,一代又一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老病死,一切自然。田间地头,村边小路,仿佛留有无数的脚印,走过许多艰辛,也走过无数的希望,但都在这小小的天地里起落,生活也会有欢笑的,并没有特别的悲伤。
这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才晴,又热晒数日,人们先看到零星的几块麦田发黄了,放学归来,学生们跳进麦田,挑拣着叼一束麦穗,有大麦,有小麦。回家在锅灶里烤了,一股焦香扑鼻子过来。揉碎了吹去麸皮,青黄里泛着焦黑,饱满的一粒粒,嚼动起来,胶质一样软软的,满口是香。又有人拌进细盐,再上学时衣兜装满了,当瓜子吃。只吃完了嘴巴一圈都是黑须须,长了胡子一样,同学们都要来嘲笑的。
再迟两日,一片一片麦田发黄了,再后来整个田野都金黄了。有经验的农人下了地,叨一棵穗子放手里揉,麦须硬硬的,把长满老茧的手掌都扎疼了,他心底却是兴奋的;麦子搁嘴里嚼,“格格”作响,也是硬的,嚼出一嘴发涩的白粉,“呸呸”狠吐几口,一脸的皱纹都是笑。热风一吹,一浪浪起伏着,这怎么不是大海?唰,唰,是麦穗触碰在一起的声音,这是麦子们在说:我们熟了,快点动手吧,不要让我们炸在地里啊。于是“轰隆隆”拖拉机开动了,“吁,----喔”,媳妇前头牵牛,汉子后头架赶车,“啪啪”鞭子甩响了,是收麦子的时候了。
一个好劳力,如小兴爹,割麦子也是有讲究的。首先要磨一把好镰,磨镰不误割麦。麦熟前几日,他已经把镰刀磨一遍又一遍,刀刃明晃晃的,迎光一闪,眼睛就一花,是简直可以做镜子的;手指轻轻按下去,马上破了皮----当然不会让它留血,可见这人实在是很有经验的。割麦子了,他微微弯下腰,抡起胳膊,尽可能长的揽下一行或两行的麦子的上端,镰刃微微下倾,轻轻一划,麦子顺势倒下来在怀里成为一捆,往后一丢,再去割另一垄。一垄垄麦子尽数倒下,留下一趟趟整齐的麦茬,谁件了都要赞“一把好镰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