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冬来,地净场光。风光了大半年的田野,脱掉五颜六色的服装,换上土黄色睡衣。湛蓝的天空飘着白云。喝足冬水的农田里,残留着一些冰碴儿,在冬日的照射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一幢幢土屋的烟囱里,升腾着袅袅炊烟,街巷里飘荡着油煎醋烹的香味。辛苦了一年的人们,迎来了近年少有的好收成!
这年秋天,粮食一上场,全大队劳动力兵分两路:强壮劳力由各队一把手带领,集中到大队挖沟,老弱病残留在队里打场积肥。挖沟的早晚在家吃饭,中午由生产队集体做饭送到工地。
人们拖着沉重的双腿,凭着一把铁锹两只手,要在本来没有排水沟的洼地上开出一条条口宽七米、底宽一米五、净深一米五的排水沟来。更为困难的是,每当挖到不到半米深的地方,就开始出水。再往下,便是又粘又稠的胶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能勉强用铁锹直接把胶泥扔上岸,身单力薄的人只能用背斗背,他们的脊背和裤子全被泥水湿透。气温渐渐下降,地面开始结冰。为了争取时间,完成当年挖沟计划,大队决定继续干,直到冻得挖不动为止。
第二年春天,大地还没完全解冻,大队的挖沟队伍又开上了工地。遇到冻土层厚的地方,人们就用洋镐刨,杠子橇,然后把冻土块抬上或抱上沟岸。
就这样,经过两个冬春的苦干,四条横贯全大队的排水沟终于挖成。地下水位大大降低,生产条件明显改善。“水是命,肥是劲”,大队又不失时机地动员群众掀起积肥造肥热潮。集体个人起动员,家肥外肥一起抓。垫圈粪,烧野炕,拾杂粪,拆旧墙,种绿肥,拔蒿子,掏城粪,拉羊粪,买化肥……千方百计,广开肥源。使每亩地的施肥量达到基肥(土粪)30车,种肥(鸡粪掺羊粪)4大斗,追肥(化肥)两5斤。
池塘边的树近水,孩子们喜欢在树上嬉戏,树干为了怕孩子不小心落水,很配合,像老人渐渐垂弯下腰,有的开始平行于水面,天气闷热时,鱼儿甚至能将它当作跳高的横杆,来回腾跃。都说缘木求鱼,其实也不假,冬季在水塘水抽干后,站在垂倒的树上,用棍拨下面的塘泥,偶尔也能发现黑鱼和塘鳢,黑鱼和塘鳢是不怕没有水的,即便塘泥被晒裂,自己被晒干,它们也能张着口活得很好。濠沟里鱼是家家户户有份的,每年腊月二十过后,村民们用泵抽掉濠沟里水(水是抽干的),便开始捉鱼,鱼在泥水里翻腾打滚,岸上的人内心也是翻腾打滚的,捉鱼的人也经常被鱼溅得满脸泥,岸边的老老少少也开始哄笑起来"花脸猫、黑包公"。捉鱼的人也不好意思的"扑嗤”一笑,"呸"的一声吐出泥痰,继续捉。腊月还是很冷的,霜很厚,风也刺骨,在热火朝天的收获季节,人们已经忘记了寒冷,塘里的鱼跳的愈欢,大家的心也跳的愈欢,一腔腔热血熔化了冰冷的空气,如煮沸的水热腾腾地上升着,太阳也从来不打断人们的热情,很配合的喷吐着自己的阳光。鱼儿快捉净了,岸上早已有很多人拿上"网兜,鱼叉、竹篮",他们在等待,等待塘里捉鱼的人说一句话。随着一句"解放了",岸边的人也不顾池塘泥有多泞、水还有多深,冲了下去。塘里不过剩了点小鱼小虾,那不属公用的了,谁弄到就归谁,因为池塘已经"解放"了。一会儿,池塘里全是人,好像煎锅里的饺子,吵吵闹闹、熙熙嚷嚷,小鱼小虾很快被捕捉殆尽,只剩下水不似水泥不似泥的泥水混合物。
捉鱼的人将鱼一筐一筐的抬上岸,大小搭匀,分成一份一份,一户一份,拈阄,有时用纸写上"一,二,三......",大多数时候,随手将草垛上的稻草掐成长短不一的一、二、三......,主管分鱼的人握在手里,让大伙抽,最原始分配是最公平的,大家不会再去议论谁家分的鱼大鱼小,即便议论,也是运气成分,不会去纠结。